北港不夏,南湾不秋。
晚枫已浓了,一片一片勾勒着暖橘色的斜阳,飒飒滴下蜡泪一样的暮色。
一畦暖露幽幽醅着天气,像用小泥炉煮茶那样,煮得麦浪暖融融的。
这是我看到的,一个稻草人看到的秋天,浓酽、暖和,沁着麦子特有的香气。没读过什么一“畦春韭缘,十里稻花香。”却也看得到每年这个时节的谷稻生得是真可喜,单纯的可喜。
那家的农夫戴的斗签也同别人不一样,像秋天的颜色,橘红的,也不十分亮,只是感觉从心里就凝固着一洼枫叶的颜色,到了太阳风底下,也就像用红叶汁子煮过的了。故此,那片地里长出来的,就原原本本地带了秋色,不像是在春天种下的,或是已脱了春天那新而绿的皮壳了。
我从未看清过那个人的脸,只是觉得看到他那枫叶色彩的斗笠,就完完全全是在秋天里了。每当春来,我就又看到他在种秋了一一种的秋色。
春天是一个好看的季节,绿色像煮沸了的水,烫烫地流溢出来。但春天也同样只是一个季节,阻挡不了野花细细地攒出来。 而秋,就是一个罩儿,罩住的地方,就都浓得听不见什么了。 这是那个戴秋叶斗笠的人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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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蒙着面纱,从面纱后面透出来的声音都是飘飘渺渺又浓酽酽的。 “就像北港不夏南湾不秋,你能在前半句体会到北港的凉一沽酒钱,冷莱盘,都是凉的,但你在读到秋这个字的时候,忍不住会看到……”
我知道他没有说的是最关键的。但他停住了。
农夫都喜欢秋天,但都没有他说得这么古怪一一好像什么都说了,但又什么也没说。
晚枫这么浓的时候,他也该来了啊。
然而枫叶不知觉地就掉了,水开始枯,残下的都被枯叶蚀走了。云开始淡,磨盘的声音都有一搭没一搭的了。 我愈发感觉出来,我是个稻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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