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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写给爸爸的信

2021-12-08 来源:易榕旅网
勃 l_ 自从家里安装了电话,再也 没有给您写过信。最近刚写完了 一的面不是用石磨磨的。将来咱们 自己磨。还有那柄腰刀,可别当 回过神来。村里的人都不解地 问:你们弟兄们怕你们的爹怎么 部名叫《四十一炮》的小说, 废铁给我卖了。我听俺爷爷说那 怕成这个样子?是啊,我们为什 与家乡无关,更与村子里的叔叔 刀是毛子扔下的,也许杀过人 么怕父亲怕成了这个样子?父亲 的。我前几年回家,跟俺二嫂子 哪里去了。我记得咱家还有两把 种武器,后来就见不到了。听说 是被一个表叔拿去了,还能找回 吧,这里有核桃,我要用小锤砸 核桃吃。 大爷们无关。 打我们吗?不,他从来没有打过 来没有骂过我们。他既不打你 那样怕他呢?是啊,我们也弄不 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怕父亲。 自从在《红高粱》里使用了 村子里人的真实姓名惹得人家不 有犯这种错误。 北京的大葱不好吃。北京什 要那把刀,她说不知道让大藏到 我们。他骂我们吗?也不,他从 高兴后,我吸取了教训,再也没 铁锏,很沉,就是秦琼使用的那 们,也不骂你们,那你们为什么 么都不好吃。北京的大蒜也不够 来吗?在,您帮我安一把小锤 辣。这次闹“非典”,山东一 例也没有,我坚信这是吃大蒜吃 我们弟兄们长大成人后,还 经常在一起探讨这个问题,但谁 也说不清楚。其实,不但我们弟 兄们怕父亲,连我们的那些姑姑 婶婶们也怕。只要听到我父亲 咳嗽一声,便都噤声敛容。用 我大姑的话说就是:你爹身上 有瘳人毛。 我父亲今年已经80岁,是村 子里最慈祥和善的老人。与我们 记忆中的他判若两人。其实,自 从有了孙子辈后,他的威风就没 有了。用我母亲的话说就是:虎 老了,不威人了。我大哥在外地 工作,他的孩子我父母没有帮助 带,但我二哥的女儿、儿子,我的女 儿,都是在他的背上长大的。我的女 儿马上就要大学毕业了,见了爷爷, 还要钻到怀里撒娇。她能想象出当年 的。昨天高密的王大炮来了,扛 来了半麻袋大蒜,紫皮,独头, 前几天父亲节,我写了一 篇小文章,题目叫《父亲的严 看看: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父亲 四十多岁,正是脾气最大、心情 的爷爷咳嗽—声,就能让爸爸战战兢 兢、汗不敢出吗? 后来,母亲私下里对我们兄 辣得很过瘾。他说前几天去看过 厉》,写得不好,但还是抄给您 您,说您身体很好,我们很高兴。 中午包饺子给他吃,白菜猪肉馅一 种,胡萝卜羊肉馅—种,者 艮饱满, 弟说:你爹在外边混事,忍气吞 声,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孩子 最不好的时候。在我们兄弟们的 在外边闯了祸,所以对你们没个 记忆中,他似乎永远板着脸。不 好脸。母亲当然没说父亲要我们 管我们是处在怎样狂妄喜悦的状 态,只要被父亲的目光一扫,顿 原谅的话,但我们听出了这个意 煮出来白胖,小猪似的。捣了满满一 臼子蒜泥,我捣的,加了酱、醋、香 油,味道真是好极了。 大,我们家那盘大石磨还有 思。但高密东北乡的许多人说, 吗?千万保存好,别被人弄了 去。将来找个石匠琢磨琢磨,支 起来,买头小毛驴,拉着,磨新 时就浑身发抖,手足无措,大气 我们老管家之所以出了一群大学 也不敢再出一声了。父亲的严 生、研究生,全仗着我父亲的严 厉,在我们高密东北乡都是有名 的。我十几岁的时候,经常撒野 厉。如果没有父亲的严厉,我会 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还真是 麦子。石磨磨出的面粉,比机器 忘形,每当此时,只要有人在我 不好说。鼙 磨磨出的好吃。高密火车站前, 身后低沉地说一声:你爹来了! 有一家卖石磨火烧的,面特别 硬,很好吃。但我知道他们使用 我就会打一个寒战,脖子紧缩, 目光盯着自己的脚尖,半天才能 (伯伸摘自《莫言作品精选》 长江文艺出版社图 长舯) 16/意棒/做羹要讲究火候,火候不到,众口难调,火候过了,事情就焦,做人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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