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中举》课文评点
《范进中举》课文评点
范进进学回家,母亲、妻子俱各欢喜。正待烧锅做饭,只见他丈人胡屠户,手里拿着一副大肠和一瓶酒,走了进来。范进向他作揖,坐下。胡屠户道:“我自倒运,把个女儿嫁与你这现世宝,历年以来,不知累了我多少。如今不知因我积了甚么德,带挈你中了个相公,我所以带个酒来贺你。”范进唯唯连声,叫浑家把肠子煮了,烫起酒来,在茅草棚下坐着。母亲自和媳妇在厨下造饭。胡屠户又吩咐女婿道:“你如今既中了相公,凡事要立起个体统来。[说到“体统”,他的灵魂就爆了一次光,封建的等级观念浸透了他的灵魂,无怪乎他的嘴脸前后有那样的变化。]比如我这行事里,都是些正经有脸面的人,又是你的长亲,你怎敢在我们跟前装大?若是家门口这些做田的,扒粪的,不过是平头百姓,你若同他拱手作揖,平起平坐,这就是坏了学校规矩,连我脸上都无光了。你是个烂忠厚没用的人,所以这些话我不得不教导你,免得惹人笑话。”范进道:“岳父见教的是。”胡屠户又道:“亲家母也来这里坐着吃饭。老人家每日小菜饭,想也难过。我女孩儿也吃些。自从进了你家门,这十几年,不知猪油可曾吃过两三回哩!可怜!可怜!”说罢,婆媳两个都来坐着吃了饭,吃到日西时分,胡屠户吃的醺醺的。这里母子两个,千恩万谢。屠户横披了衣服,腆着肚子去了。[胡屠户虽是贺喜,但对于进学后的范进,依然一派倨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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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嗑西北风!”一顿夹七夹八,骂的范进摸门不着。[有了这段话,才有下文的对比讽刺之妙。]辞了丈人回来,自心里想:“宗师说我火候已到,自古无场外的举人,如不进去考他一考,如何甘心?”[这一处心理描写表现范进对功名的追求真是如痴如迷。]因向几个同案商议,瞒着丈人,到城里乡试。出了场,即便回家。家里已是饿了两三天。被胡屠户知道,又骂了一顿。[“次日……又骂了一顿”前段写的毕竟是胡屠户前去贺喜的,屠户尚不够露骨,这一段再写范进借钱,引出屠户一顿臭骂,将他的嘴脸刻画得淋漓尽致。]
[“范进进学……又骂了一顿”以上两段写范进进学回家到中举前的情况,侧重描写胡屠户的倨傲,实质上这也是范进的境遇。中了相公,仅能寻一个馆,每年寻几两银子而已,所以屠户依然如此轻侮他。举人老爷的显贵比较相公,真是一天一地,范进一心平步青云,他一旦中举喜欢至于颠狂也就不很奇怪了。屠户断言范进考举人是“癞虾蟆想吃起天鹅肉”来,再写范进中举就有出人意料的效果。]
到出榜那日,家里没有早饭米,母亲吩咐范进道:“我有一只生蛋的母鸡,你快拿集上去卖了,买几升米来煮餐粥吃,我已是饿的两眼都看不见了。”范进慌忙抱了鸡,走出门去。才去不到两个时候,只听得一片声的锣响,三匹马闯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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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个人下了马,把马拴在茅草棚上,一片声叫道:“快请范老爷出来,恭喜高中了!”母亲不知是甚事,吓得躲在屋里;听见中了,方敢伸出头来,说道:“诸位请坐,小儿方才出去了。”那些报录人道:“原来是老太太。”大家簇拥着要喜钱。正在吵闹,又是几匹马,二报、三报到了,挤了一屋的人,茅草棚地下都坐满了。邻居都来了,挤着看。老太太没奈何,只得央及一个邻居去寻他儿子。[作者设计范进得知喜讯的情节,颇具匠心。试想,出榜之前,为什么不安排范进在家,而安排他抱鸡上集去卖?第一,写中举前一刻范进一家贫困之极,这与中举后的富贵对比更加鲜明。第二,故事情节也丰富得多,有趣得多。第三,由邻居转告,范进“道是哄他”,几十年来梦寐以求的喜讯一旦来临,反而难以置信,正因为这喜讯非同一般,范进的命运从此翻天覆地。科举制度就是这样愚弄、诱使读书人如痴如迷、神魂颠倒。第四,让范进由不敢置信再看报帖,便可造成范进喜得发疯的丑剧。]
那邻居飞奔到集上,一地里寻不见;直寻到集东头,见范进抱着鸡,手里插个草标,一步一踱的,东张西望,在那里寻人买。邻居道:“范相公,快些回去!你恭喜中了举人,报喜人挤了一屋里。”范进道是哄他,只装不听见,低着头往前走。邻居见他不理,走上来,就要夺他手里的鸡。范进道:“你夺我的鸡怎的?你又不买。”邻居道:“你中了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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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家去打发报子哩。”范进道:“高邻,你晓得我今日没有米,要卖这鸡去救命,为甚么拿这话来混我?我又不同你顽,你自回去罢,莫误了我卖鸡。”邻居见他不信,劈手把鸡夺了,掼在地下,一把拉了回来。报录人见了道:“好了,新贵人回来了。”正要拥着他说话,范进三两步走进屋里来,见中间报帖已经升挂起来,上写道:“捷报贵府老爷范讳进高中广东乡试第七名亚元。京报连登黄甲。”[心态可见。] 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遍,又念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说着,往后一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老太太慌了,慌将几口开水灌了过来。他爬将起来,又拍着手大笑道:“噫!好!我中了!”笑着,不由分说,就往门外飞跑,把报录人和邻居都吓了一跳。走出大门不多路,一脚踹在塘里,挣起来,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众人拉他不住,拍着笑着,一直走到集上去了。众人大眼望小眼,一齐道:“原来新贵人欢喜疯了。”老太太哭道:“怎生这样苦命的事!中了一个甚么举人,就得了这个拙病!这一疯了,几时才得好?”娘子胡氏道:“早上好好出去,怎的就得了这样的病!却是如何是好?”众邻居劝道:“老太太不要心慌。我们而今且派两个人跟定了范老爷。这里众人家里拿些鸡蛋酒米,且管待了报子上的老爹们,再为商酌。”
[从“范进不看便罢……再为商酌。”写范进欢喜疯了的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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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范进欢喜疯了的过程,分作四层,写得既有爆发力,又很有波澜。假如不分层次,笼统的写便无法逐步展开。第一层写昏厥,第二层写疯跑,第三层写跌倒,第四层写疯走上集。范进的疯,是因喜而疯,范进的喜,是喜至于疯。作者紧紧把握这一特点,逐步展开。四层中,拍手的动作,笑的表情几乎一以贯之,又略有起伏。第一层中写“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第二层中写“拍着手大笑”,第四层中写“拍着笑着”,以第二层为高潮。范进的语言描写,前两层中用反复手法作了安排。一个“噫”,写出惊喜过望的心情。与狂喜的心情合拍,语句短小,语气强烈。反复中又有变化,前一处用“好了”,后一处只用一个“好”字,冲动的劲儿又有区别,足见用词的细心。写昏厥的动作神态,“往后一交跌倒,牙关咬紧,不省人事”,行文非常奇特,又有分寸感。疯跑的动作,用了“飞跑”来形容,写足了那股疯劲。第三层的细节设计得很妙,让他踹在塘里,既不牵强,又足以漫画式的加以“丑化”:“头发都跌散了,两手黄泥,淋淋漓漓一身的水”,包含了极其强烈的讽刺意味。] 当下众邻居有拿鸡蛋来的,有拿白酒来的,也有背了斗米来的,也有捉两只鸡来的。[略提一笔,即见世态人情。]娘子哭哭啼啼,在厨房下收拾齐了,拿在草棚下。邻居又搬些桌凳,请报录的坐着吃酒,商议他这疯了,如何是好。报录的内中有一个人道:“在下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可以行得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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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众人问:“如何主意?”那人道:“范老爷平日可有最怕的人?他只因欢喜狠了,痰涌上来,迷了心窍。[作者的意思,实在是说,科举制度使读书人迷了心窍,功名利禄将读书人愚弄得可怜又复可笑。讽刺意味非常辛辣。]如今只消他怕的这个人来打他一个嘴巴,[“打他一个嘴巴”,这包含着作家对范进那样的读书人无情的鞭挞。]说:‘这报录的话都是哄你,你并不曾中。’他吃这一吓,把痰吐了出来,就明白了。”众邻都拍手道:“这个主意好得紧,妙得紧!范老爷怕的,莫过于肉案子上胡老爹。好了,快寻胡老爹来。他想是还不知道,在集上卖肉哩。”又一个人道:“在集上卖肉,他倒好知道了;他从五更鼓就往东头集上迎猪,还不曾回来。快些迎着去寻他。”[商议的结果给胡屠户出了一个绝大的难题,底下的情节就更妙了,讽刺意味更足了。]
一个人飞奔去迎,走到半路,遇着胡屠户来,后面跟着一个烧汤的二汉,提着七八斤肉,四五千钱,正来贺喜。[前后两次贺礼都写明白,在对比中显示胡屠户的势利。]进门见了老太太,老太太大哭着告诉了一番。胡屠户诧异道:“难道这等没福?”外边人一片声请胡老爹说话。胡屠户把肉和钱交与女儿,走了出来。众人如此这般,同他商议。胡屠户作难道:“虽然是我女婿,如今却做了老爷,就是天上的星宿。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我听得斋公们说:打了天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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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宿,阎王就要拿去打一百铁棍,发在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我却是不敢做这样的事!”[与上文“文曲星”的话相照应,从前范进最怕胡屠户,现在屠户对范进却充满敬畏心理。]邻居内一个尖酸人说道:“罢么!胡老爹,你每日杀猪的营生,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阎王也不知叫判官在簿子上记了你几千条铁棍;就是添上这一百棍,也打甚么要紧?只恐把铁棍子打完了,也算不到这笔帐上来。或者你救好了女婿的病,阎王叙功,从地狱里把你提上第十七层来,也不可知。”报录的人道:“不要只管讲笑话。胡老爹,这个事须是这般,你没奈何,权变一权变。”屠户被众人局不过,只得连斟两碗酒喝了,壮一壮胆,把方才这些小心收起,将平日的凶恶样子拿出来,卷一卷那油晃晃的衣袖,走上集去。[连斟两碗酒喝了”,才能“壮胆”,才“将平日的凶恶样子拿出来”,表现屠户的敬畏心理,情节戏谑可笑。“油晃晃的衣袖”,将屠户的职业特点表现得非常鲜明。]众邻居五六个都跟着走。老太太赶出来叫道:“亲家,你只可吓他一吓,却不要把他打伤了!”众邻居道:“这自然,何消吩咐。”说着,一直去了。
来到集上,见范进正在一个庙门口站着,散着头发,满脸污泥,鞋都跑掉了一只,兀自拍着掌,口里叫道:“中了!中了!”[范进的疯态、丑态如此可笑,这是对举人老爷的绝大讽刺,对科举制度的尖锐抨击。]胡屠户凶神似的走到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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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说道:“该死的畜生!你中了甚么?”一个嘴巴打将去。众人和邻居见这模样,忍不住的笑。[笑声里饱含作者的讽刺意味。]不想胡屠户虽然大着胆子打了一下,心里到底还是怕的,那手早颤起来,不敢打到第二下。范进因这一个嘴巴,却也打晕了,昏倒于地。众邻居一齐上前,替他抹胸口,捶背心,舞了半日,渐渐喘息过来,眼睛明亮,不疯了。众人扶起,借庙门口一个外科郎中的板凳上坐着。胡屠户站在一边,不觉那只手隐隐的疼将起来;自己看时,把个巴掌仰着,再也弯不过来。自己心里懊恼道:“果然天上‘文曲星’是打不得的,而今菩萨计较起来了。”想一想,更疼的狠了,连忙问郎中讨了个膏药贴着。[写可笑的动作、可笑的心理。]
范进看了众人,说道:“我怎么坐在这里?”又道:“我这半日,昏昏沉沉,如在梦里一般。”众邻居道:“老爷,恭喜高中了。适才欢喜的有些引动了痰,方才吐出了几口痰来,好了。快请回家去打发报录人。”范进说道:“是了。我也记得是中的第七名。”范进一面自绾了头发,一面问郎中借了一盆水洗洗脸。一个邻居早把那一只鞋寻了来,替他穿上。[众邻居说话恭敬,一个邻居大献殷勤,诌媚之态清晰可见。]见丈人在跟前,恐怕又要来骂。[写范进的担心,更能讽刺屠户的势利。]胡屠户上前道:“贤婿老爷,方才不是我敢大胆,是你老太太的主意,央我来劝你的。”邻居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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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道:“胡老爹方才这个嘴巴打的亲切,少顷范老爷洗脸,还要洗下半盆猪油来!”又一个道:“老爹,你这手明日杀不得猪了。”胡屠户道:“我那里还杀猪!有我这贤婿,还怕后半世靠不着也怎的?我每常说,我的这个贤婿,才学又高,品貌又好,就是城里头那张府、周府这些老爷,也没有我女婿这样一个体面的相貌。你们不知道,得罪你们说,我小老这一双眼睛,却是认得人的。想着先年,我小女在家里长到三十多岁,多少有钱的富户要和我结亲,我自己觉得女儿像有些福气的,毕竟要嫁与个老爷,今日果然不错!”说罢,哈哈大笑。[一番无耻的恭维描写得极其精彩。有前面臭骂范进尖嘴猴腮的话,屠户的恭维更显得厚颜无耻;把“30多岁”一提,屠户的话更显得不知羞耻。]众人都笑起来。看着范进洗了脸,郎中又拿茶来吃了,一同回家。范举人先走,屠户和邻居跟在后面。屠户见女婿衣裳后襟滚皱了许多,一路低着头替他扯了几十回。[用“低着头”的形体动作来显示心灵的卑劣。写上次数,讽刺味儿更足。] 到了家门,屠户高声叫道:“老爷回府了!”老太太迎着出来,见儿子不疯,喜从天降。[屠户一会儿“高声叫道”,炫耀着自己的功劳,显示着举人岳父的威势,一会儿又慌忙躲避张举人,如同小丑一样,胡屠户的形象描写得处处精彩。]众人问报录的,已是家里把屠户送来的几千钱打发他们去了。范进拜了母亲,也拜谢丈人。胡屠户再三不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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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须几个钱,不够你赏人。”范进又谢了邻居。正待坐下,早看见一个体面的管家,手里拿着一个大红全帖,飞跑了进来:“张老爷来拜新中的范老爷。”说毕,轿子已是到了门口。胡屠户忙躲进女儿房里,不敢出来。邻居各自散了。 [从“当下众邻……邻居各自散了。”以“治疯”为主要情节,事前写众人商议治疯办法,请出胡屠户以打治疯,事后写范进的苏醒、众人的说笑,直到范进回家。除了范进的丑态、邻居的媚态之外,更多的笔墨用来表现胡屠户的行状。在治疯中表现屠户的谦恭,情趣横生,讽刺更加辛辣。] 范进迎了出去,只见那张乡绅下了轿进来,头戴纱帽,身穿葵花色圆领,金带、皂靴。他是举人出身,做过一任知县的,[前面说他“有万贯家私”,这里略提一句“做过一任知县”,由张举人可见沿着科举的阶梯爬了上去的特权阶层的贪婪腐朽。]别号静斋,同范进让了进来,到堂屋内平磕了头,分宾主坐下。张乡绅先攀谈道:“世先生同在桑梓,一向有失亲近。”范进道:“晚生久仰老先生,只是无缘,不曾拜会。”张乡绅道:“适才看见提名录,贵房师高要县汤公,就是先祖的门生,我和你是亲切的世弟兄。”范进道:“晚生侥幸,实是有愧。却幸得出老先生门下,可为欣喜。”[彼此拉拢,言辞不顾,虚伪可笑。]张乡绅四面将眼睛望了一望,说道:“世先生果是清贫。”随在跟的家人手里拿过一封银子来,说道:“弟却也无以为敬,谨具贺仪五十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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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银50两,空房一所三进三间,一一写明,说明一旦中举,进入特权阶层,就有怎样的荣华富贵。范进说的,“好了!我中了!”“好了”就是从此荣华富贵了。]世先生权且收着。这华居其实住不得,将来当事拜往,俱不甚便。弟有空房一所,就在东门大街上,三进三间,虽不轩敞,也还干净,就送与世先生;搬到那里去住,早晚也好请教些。”范进再三推辞,张乡绅急了,道:“你我年谊世好,就如至亲骨肉一般;若要如此,就是见外了。”范进方才把银子收下,作揖谢了。又说了一会,打躬作别。[见财心喜却又假意推让的一系列动作,描写得细致入微,如特写镜头,选词无不精妙,讽刺意味十足。]胡屠户直等他上了轿,才敢走出堂屋来。
范进即将这银子交与浑家打开看,一封一封雪白的细丝锭子,即便包了两锭,叫胡屠户进来,递与他道:“方才费老爹的心,拿了五千钱来。这六两多银子,老爹拿了去。”屠户把银子攥在手里紧紧的,把拳头舒过来,[露出屠户的心机,拿出四五千钱,原来为了有便宜可占。]道:“这个,你且收着。我原是贺你的,怎好又拿了回去?”范进道:“眼见得我这里还有这几两银子,若用完了,再来问老爹讨来用。”屠户连忙把拳头缩了回去,往腰里揣,口里说道:“也罢,你而今相与了这个张老爷,何愁没有银子用?他家里的银子,说起来比皇帝家还多些哩!他家就是我卖肉的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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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就是无事,肉也要用四五千斤,银子何足为奇!”[上一次是“母子两个,千恩万谢。屠户横披了衣服,腆着肚子去了”,对比之下,更显出屠户的贪财卑微,也反衬了范进中举今非昔比。]又转回头来望着女儿,说道:“我早上拿了钱来,你那该死行瘟的兄弟还不肯,我说:‘姑老爷今非昔比,少不得有人把银子送上门来给他用,只怕姑老爷还不希罕。’今日果不其然!如今拿了银子家去,骂这死砍头短命的奴才!”说了一会,千恩万谢,低着头,笑迷迷的去了。
[从“范进迎了出去……笑迷迷的去了。”张静斋闻讯后即刻前来拜访,又是攀认世弟兄,又是送银子送房子。与前面的描写结合起来,便可见整个社会各色人等的形象。范进中举当于就富有起来,一早一晚的对比有天壤之别。这就点明范进几十年追求功名、一旦中举发起疯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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