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魏晋十六国壁画题材的配置——以河西走廊墓葬壁画为例

例

孙彦

【摘 要】在河西走廊魏晋十六国时期的双室墓和三室墓前室壁画中,墓主人画像所在的后壁是画像所要表现的最重要的内容,其余画像内容均以此为中心向左右两面展开到前壁的墓门两侧.虽然有些图像的内容和展开方向相反,但是基本图像的配置规律是一致的,也是有一定习惯约束的,表现了独特的丧葬绘画习俗. 【期刊名称】《南京艺术学院学报（美术与设计版）》 【年(卷),期】2011(000)001 【总页数】3页(P64-66)

【关键词】壁画;题材;图像;配置规律 【作 者】孙彦

【作者单位】常熟理工学院,艺术学院,江苏,常熟,215500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J218.6

本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以前室后壁为中心画像的展开、画像之间的联系、双室墓与三室墓中画像组合与配置的方法等。下面以嘉峪关新城双室墓和三室墓为例，对上述问题作一考察②河西地区的魏晋十六国壁画墓大部分为前后双室墓或前中后三室墓。单室砖墓的画像主要集中在照墙上，墓室内画像砖很少，此类墓发现不多。

四室砖墓只发现一座，且只在第二号墓室中绘有十三幅画像，当为特例之一。在敦煌祁家湾也曾发现土洞墓中放置有画像砖。四室墓和土洞墓的画像砖分别参见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高台县博物馆：《甘肃高台县骆驼城墓葬的发掘》，《考古》2003年第6期，第47页；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戴春阳、张珑：《敦煌祁家湾西晋十六国墓葬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1994年，图版四一。因为嘉峪关新城地区双室墓和三室墓的发掘发现较多，资料比较详细，图像保存较好，所以，本文以之为例加以考察。。

嘉峪关新城M1、M4、M5、M12和M13为砖筑双室墓，墓室的画像砖主要集中在前室四壁上，后室只在后壁上绘有少数反映丝束、绢帛和侍女画像。相对而言，后室的画像比较简单，而前室的画像数量既多、画像题材也多有重复，是解决问题的重点部分。

以嘉峪关新城M1前室画像的题材[2]为例，如果把题材内容相同的画像砖去掉，只保留着以墓主人画像砖为中心的画砖，那么，M1画像砖的排列顺序和方式就比较清楚了。（图1）

从图1中可以看出，以墓主人像为中心，画像的内容基本可以解读为墓主人像（面对墓道方向）的右侧基本可以解释为物质享受部分，表明其生活的豪奢与财物的富足；而墓主人像左侧的内容则大多表现其精神享受的部分，如宴饮、赏乐、游玩等。最下方的园林图、麦场图、耕种图、坞堡图、井饮图等也说明了墓主人的奢侈享乐的物质基础。顺便说明，因为河西地处干旱少雨地区，水成为生产、生活最重要的物质前提，所以，将井饮图与园林图、麦场图、耕种图并列，以凸显其重要性。

下面再以嘉峪关新城M5为例，考察双室墓画像的排列组合与画像内容之间的联系。

据图2可知，如果把题材内容形同的画像砖去掉，只保留以墓主人画像砖为中心

的画像砖，嘉峪关新城M5前室画像砖[2]的排列顺序和方式为（图2）：画像以墓主人宴饮图为中心，其左侧（面朝墓门方向）的主要内容为庖厨、进食、屠宰，而右侧却以坞堡、农牧业活动、出行为主要内容。与嘉峪关新城M1相比，M5的图像排列顺序、方式和表现的内容基本相反，即墓主人宴饮图的左侧画像主要表现其物质享受部分，右侧画像主要表现其精神层面的东西。

嘉峪关新城M3、M6、M7为砖筑三室墓，墓室的画像砖主要集中在前室和中室的四壁上，后室后壁上绘有少量的绢帛、丝束、生活用具、侍女像等。下面对三室墓前室和中室画像的排列组合和配置规律作一考察。

为了使叙述简化，表述更加直观，按照双室墓画像砖的排列顺序和配置的方法，把题材相同的画像砖抽掉，只保留墓主人画像周围的核心画像，因此，嘉峪关新城M3前室、中室[2]画像砖的组合方式如图3、图4所示（墓主人面向墓门方向左右展开）。

从图3、图4中可知：嘉峪关新城M3前室画像以墓主人屯营图为中心，其左侧（面朝墓门方向）的主要内容为：屯垦图、坞堡图、庖厨图、畜禽图、屠宰图、演奏图等。其右侧的主要内容有：出行图、狩猎图、耕作图、园林图、犊车图等。与前述嘉峪关新城M5前室左侧的展开图庖厨图、进食图、屠宰图相比，其主要图像布局基本一致。与嘉峪关新城M5前室右侧的展开图坞堡图、农牧图、出行图相比,其主要的图像布局也基本一致。因为新城M1与M5前室左右展开图的内容在方向上相反，所以，新城M3前室左右侧展开图与M1亦相反。新城M3前室的屯营图、屯垦图表明了墓主人的特殊身份。新题材穹庐图、双马交配图的出现，显示了壁画内容、题材程式化倾向中的个性表现。

根据上述分析，双室墓和三室墓前室壁画的排列组合与配置规律大致可以归纳如下： 第一，墓主人画像所在的后壁是画像所要表现的最重要的内容，并且，无论是在后壁的左侧和右侧，其余画像内容均以此为中心向两面展开。从嘉峪关新城M5的2

幅墓主人宴饮图来看，砖面上原来画的狩猎图和犊车图，但后来又用白垩土涂抹，改画成了墓主人宴饮图和庖厨图（图5、图6），这说明了壁画的组合配置不是随意所为，而是有一定规律的[1]。

第二，嘉峪关新城M1向右侧展开的顺序一般是庖厨图——进食图——屠宰图，这三种题材的画像是墓主人右侧最基本的内容，围绕这三种内容，其他图像主题大多与此类似，或在此基础上加以发挥而成。嘉峪关新城M1向左展开的顺序一般是宴乐图——出行图——狩猎图——庄园生产图等，这三种题材的画像是墓主人左侧最基本的图像内容。所以，新城M1和M5、M3尽管图像的题材内容基本上相似，但两者在展开方向上却相反。

第三，不管墓主人像在前室后壁的左侧或右侧，所有画像均以墓主人像为中心向两侧展开，其一半左右同时展开到前壁的墓门两侧。所以，不应该把后壁画像内容也按墓室中轴线分为两部分，而应该看作一个整体。

第四，前室的左壁、右壁上方通常绘有2至3个假门，门扉上绘有朱雀衔环铺首图案。《嘉峪关壁画墓发掘报告》认为：这些假门“象征延宾待客及供起居之楼阁”。[1]但是，郑岩先生却认为这种解释缺乏论据，“难以使报告对整个墓室结构象征意义的理解相协调”。[3]笔者认为应该根据不同的图像环境来看待这些假门的象征意义，不能一概而论。

第五，嘉峪关新城M4前室墓门和甬道门拱券上端的三角形砖画为3幅彩绘鸟，唯独后壁两侧拱券上端没有彩绘飞鸟[1]。M5前室后壁甬道拱券上端的三角形砖面上绘有云气纹，其余3方三角形砖上却无绘画。这种图像的有无、多少或许具有某种寓意。然而，M1、M12、M13的同样位置却没有任何画像①参见甘肃省文物队、甘肃省博物馆、嘉峪关市文物管理所：《嘉峪关壁画墓发掘报告》，文物出版社，1985年，附录二《嘉峪关魏晋墓壁画总表》，第97—98页；嘉峪关市文物管理所：《嘉峪关新城十二、十三号画像砖墓发掘简报》，《文物》1982年

第8期；张宝玺：《嘉峪关酒泉魏晋十六国墓壁画》，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2001年，第270—308页。。这种彩绘鸟或云气纹图案的有无应该是一种装饰习惯，推测可能与墓葬的时代不同有关。

第六，嘉峪关新城M4守门犬图像位于前壁墓门的左侧下方，M5的守门犬图像位于前室墓门的左侧上方，M3守门犬位于前室后壁甬道门右侧的下方。虽然守门犬的位置或位于前壁门侧，或位于后壁，似无定制，但是，这明显是根据现实生活中狗的看家护院的作用，用狗来看守墓门的。

第七，三室墓M3前室的图像配置基本与双室墓M1和M5相一致，只是与向左右侧展开的图像内容相反，说明虽然图像内容和展开的方向相反，但是其基本图像的配置规律是一致的。M3、M5的图像配置与展开方向代表了当时壁画墓前室图像排列组合与配置的主流地位。而M1的图像展开方向的不同亦说明当时的丧葬习俗中并没有在展开方向上的统一规定，但是在壁画题材内容的组合配置方面仍然可以看出一些规律性的东西，换言之，对壁画题材内容的安排是有一定习惯约束的。 第八，从M3中室图像的主要内容来看，绢帛图、侍女图、奁盒图与双室墓M1和M5的后室图像内容相一致，而女主人图、露车图、犊车图、屠宰图却是前室相同内容图像的重复出现，应该是双室墓前室图像在三室墓中的延伸。三室墓M7的前室、中室图像的排列组合与配置规律也与M3基本相同，在此不一一列举。 对上面双室墓和三室墓壁画的排列组合与配置规律的概括，还可以用酒泉丁家闸五号墓的壁画配置进行验证。因为丁家闸5号墓壁画内容不是单幅砖画的组合，打破了传统的一砖一画的绘画形式，绘制了大幅的通栏式绘画，其图像所表现的主题内容却保持了较多魏晋时期的本地传统，所以，以此为参照应该是可行的。丁家闸五号墓前室前壁的绘画题材[4]，以墓主人画像所在的后壁为中心，向左侧展开至前壁中心的画像排列顺序是：

墓主人——扬场图——坞堡图——耕作图——园林图——屠宰图——采桑图—

—庖厨图——守门犬图；

向右侧展开至前壁中心的画像排列顺序是：

墓主人——耕作图——坞堡图——扬场图——鸡群图——园林图——羊群图——牛群图——守门犬图。

如果把此排列顺序与前述嘉峪关新城M1、M3、M5的排列组合相比，其图像内容题材与空间配置基本一致。这说明，河西走廊魏晋十六国壁画墓画像砖内容的排列组合与配置，不是盲目、随意安排的，而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

【相关文献】

[1]甘肃省文物队、甘肃省博物馆、嘉峪关市文物管理所.嘉峪关壁画墓发掘报告[M]文物出版社，1985:46.47.图版58、2、3.47.103-105.

[2]张宝玺.嘉峪关酒泉魏晋十六国墓壁画[M].甘肃人民美术出版社，2001:4. 7.122.122.47. [3]郑岩.魏晋南北朝壁画墓研究[M].文物出版社，2002:148. 149.

[4]甘肃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编.酒泉十六国墓壁画[M]文物出版社，1989: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