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德政治学的发轫：柏拉图的政治哲学——以从《理想国》、《政治家》到《法律篇》为展开线索

第３１卷第２期　２０１１年４月　上饶师范学院学报　Ｖ０１．３１．Ｎｏ．２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ＨＡＮＧＲＡ０　Ｎ０ＲＭＡＬ　ＩＪＮｎ，ＥＲＳｎ’Ｙ　Ａｐｒ．２０１１　美德政治学的发轫：柏拉图的政治哲学　以从《理想国》、《政治家》到《法律篇》为展开线索　詹世友　（上饶师范学院，江西上饶３３４００１）　摘要：柏拉图在反思雅典城邦衰落原因的过程中，深入到整个政体的价值观念层面上，认为真正良好的政体必　须秉承一种自身就好的正义价值，所有变态的政体都违背了这一原则。其政治哲学的三部曲——《理想国》、《政治　家》、《法律篇》以不断深化的方式论证了以下政治信念：第一，作为有自身就好的价值之正义，必须从“优秀善”的立　场来考察；第二，优良的政体必须以整体美德为基础，其使命是促使国民变得有美德，政治安排的最重要内容就是　通过教育使人们成为一个有关德的人，而有德之人才是真正幸福的。所以，柏拉图的政治哲学有着鲜明的美德政　治学的特质。　关键词：美德政治学；优秀善；德政之治　中图分类号：Ｂ５０２．２３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２２３７（２０ｌ１）０２—０００１—０８　柏拉图中年以后着力关注政治哲学，为寻求理　和美德，所以他的政治学说始终洋溢着一种美德政　想的政体形式，并使之获得一种善的价值指导，倾注　治学的曲折理致。　了半生心血。以《理想国》发其端，《政治家》继其绪，　一《法律篇》总其成，虽经历了中年时期的理想建构，壮　、价值立场：“优秀善”对“有效善”的优　年时期的严密析理，晚年时期的务求其效，但有一条　先地位　主线贯穿其中，那就是认为政治必须有道德的关怀，　在《理想国》中，“优秀善”是相对于“有效善”而　通过教化塑造人们的美德是国家的大计，统治者应　言的。所谓“有效善”的立场，是指只要能够获得利　有完善美德，政治之鹄的乃是导人成德，获得真正的　益，对自己就是有利的，而且这种利益是越多越好，　幸福。追求以理性为纲维塑造欲望、激情品质，是德　值得无止境地追求，并在价值上把这种行为和目标　慧；为政治制度灌注生命之气息，是灵慧；始终保持　判断为“善”。而所谓“优秀善”的立场，正如麦金太　向神性领域敞开和诉求，是神慧。在他的思想中，国　尔所说，就是确定“人的优秀实际何在”，以及“为什　家政治统治虽然是一种技艺，却超越于技术巧智而　么按照这一理论使有效善服从于优秀善永远是合理　富有道德价值、人性尊严之关切。他认为，政治哲学　的。”ｕｊ（ｐ９８）明显地，在概念层次上分析，不正义就是　应该始终关注人类群体生活所能达到的最高之善，　总要获得多于自己所应得的利益，这从“有效善”的　建立良好政体及其法律，以培养人们的美德，使人们　立场上看，却有“善”的价值。故而色拉叙马霍斯明　变得更好为最高目的，并强调统治者必须具备智慧　确地主张一种不正义的“善”的价值观念。从有效善　收稿日期：２０１１—０３—２５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美德政治学的功能及其限度”（ｏ９Ｂ　∞ｌ５１）　作者简介：詹世友（１９６４一），男，江西余干人，哲学博士，教授，上饶师范学院副校长，南昌大学博士生导师，研究伦理学和政治哲学。　２　上饶师范学院学报　２０１１（第３ｌ卷）　的角度看，第一，色拉叙马霍斯可以这样断言：“正义　的人跟不正义的人相比，总是处处吃亏。先拿做生　和生命，要能做到这一点，就需要心灵具备美德。正　义是心灵的和谐与协调，所以是心灵的美德；不正义　是心灵中的各个成分相互矛盾，互相冲突，从而处于　意来说吧。正义者和不正义者合伙经营，到分红的　时候，从来没见过正义的人多分到一点，他总是少分　到一点。再看办公事吧。交税的时候，两个人收入　混乱之中，使人不能自己做主，所以，不正义是心灵　的邪恶。　相等，总是正义的人交得多，不正义的人交得　少。”－２Ｊ（嘶）故而不正义的人在利益上总是多得。从　这一点推论，则我们应该没有任何顾虑地追求自己　利益的最大化。可以说，极端的不正义是最有利的。　因此，正义是一种内在的美德，是心灵品质处于　优秀、卓越状态的标志。正义之人比不正义之人更　有力、生活更快乐，这是正义美德的长远后果。只有　从优秀善的角度考察正义美德，才能使这种考察走　他最后振振有辞：“不正义的事只要干得大，是比正　义更有力，更如意，更气派。”　而至于在舆论方　面，你可以把这种不正义说成“正义”。即既得不正　义之利，又得正义之名，真是名利双收，岂不美哉。　而一般人之所以谴责不正义，是因为自己搞不了不　正义，所以想到用正义来限制不正义，力求少吃一点　不正义的亏。第二，他认为，因为不正义可以得利，　获得生活的快乐，所以，不正义又是明智的，也就是　说是一种美德。在他看来，好坏善恶的标准只有一　个，那就是要看能否得利。他的这个说法，是在攻击　美德的核心。　但是，色拉叙马霍斯的论点蕴含了一些本质性　的矛盾：１．他已经明确地反对了他最初关于“正义就　是强者的利益”的论点，而实际上主张“不正义是强　者的利益”，换言之，这是一种自相矛盾；２．说不正义　是明智的，是一种美德，这与正常语言是相反对的；　同时，他主张不正义的人既要得不正义之利益，又要　得正义的好名声，则表明他的这个论点名实不符。　我们可以追问一下，既然不正义是明智的，是一种美　德，那为什么要追求正义的名声呢？总之，色拉叙马　霍斯所遵循的逻辑是极度混乱的。　在这种情况下，苏格拉底还能捍卫“正义”本身　就好的内在价值吗？他坚信，正义即使从有效善的　角度看，也是好的，关键是我们要明白，这种好处是　正义作为一种优秀的品质或美德的报偿，它一定是　一种内在之好：１．正义是一个大家都称羡的好名声，　这一点，色拉叙马霍斯也是承认的，若不然，不正义　的人为什么要追求这一名声呢？从概念上说，正义　是聪明与善，不正义是愚蠢与恶。２．正义是我们进　行社会合作的必要条件。即使是那些做不正义之事　的团伙，如果他们相处毫无正义，那么他们就都难以　成功。“因为不正义使得他们分裂、仇恨、争斗，而正　义使他们友好、和谐。”＿２Ｊ（眺）总之，不正义之人一定　会内讧，他们没有沦入自相残杀之局面，是因为他们　之间多少有点正义。即是说，不正义对他们作恶也　有妨碍，所以，极端不正义的坏人，绝对做不出任何　事情来。３．美德是指心灵能够卓越地发挥自已的功　能的一种品质。因为心灵的功能是管理、指挥、计划　上正确的轨道。所以，仅仅以“有效善”为出发点，则　会与“优秀善”相互矛盾；而从“优秀善”出发，则能够　达到“有效善”的结果。考察“优秀善”，就要回到心　灵的存在成分之中，来考察这些成分是什么，以及它　们通过怎样的培养、教化，才能发挥好各自的功能，　并且能够和谐协调。在柏拉图看来，由于政治生活　的主体是人，所以，他在人的优秀品质即美德与良好　政治行为之间建立了直接的联系。　应该说，这个论证是有深度的，也是有力的。但　是，为了彻底反驳“有效善”的观点，还需要进一步论　证，有效善的本质是能够满足我们的感性欲望，引起　我们的快乐感受的性质，它们在价值上是低的，这才　能使优秀善的价值得到真正的贞立。在《法律篇》　中，柏拉图对此给出了最后的论证。他比较了两种　生活，一种是“最正直的”；另一种是“最快乐的”。但　是，哪一种生活是最受上天保佑的呢？他认为，要证　明最正直的人的生活是最受保佑的，就得证明“在这　种生活里会找到超越了快乐之上的什么非凡的利　益”。［３］（Ｐ５１）　但是，第一，这种利益应该是可以同快乐相区分　的。这里有以下几种情况需要分析：１．有许多荣誉　和赞扬是很好的，如果要得到这些荣誉和赞扬，需要　付出艰辛，就是不愉快的；２．也有些值得赞扬的行为　既没有害人，也不为人所害，这也许谈不上愉快或不　愉快；３．与之相反的是，能够得到愉快的结果，但其　行为却是无耻的、卑劣的，所以，这种行为不可能值　得赞扬。　因此，第二，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心灵中有没有　高尚的美德。我们可以断定，没有人愿意去追求痛　苦而不追求快乐。但是，快乐有正确的和错乱的之　分。柏拉图认为，只有具备了美德的正直的心灵，才　能对此给予恰当的判断。于是，“从不正直和邪恶的　人来看，不正直的东西显得是快乐的，相反，正直的　东西则是非常不快乐的。但从正直的人来看，每种　东西显得完全相反。”Ｌ３Ｊ（　）所以，只有好灵魂的判断　才能是正确的。柏拉图通过确立了“好的灵魂”的优　越地位，使优秀善对有效善取得优先性。站在这个　立场上看，则好的灵魂能过一种正直的生活，不但是　第２期　詹世友：美德政治学的发轫：柏拉图的政治哲学　３　值得赞扬的，同时也是能带来快乐的结果的；而坏的　灵魂只能过一种不正直的生活，不但令人厌恶，可　耻，而且事实上也是不快乐的。　于是，我们可以看出，柏拉图在考察政治美德的　过程中，其基本致思路径并没有变化，那就是都聚焦　于灵魂之好之上。而灵魂之好又集中表现为灵魂中　伦理实体。这一点有别于格劳孔所说的契约的初衷　是为了避免彼此的伤害。他不是把正义看作一种中　间性的谋略，更不是把正义看作是一种命运的报偿　方面的平衡，而是从考察一个统一的理想共同体的　结构、功能、运转和秩序等等上人手。获得利益不是　伦理学上的最基本现象，因为在任何一种秩序下，人　各种成分的应然秩序的确立，以及这些成分如何发　挥其功能，才能使心灵品质达到卓越、优秀的状态，　们都必须去获得利益，但在不同的秩序下，获利的方　式却有着很大的不同，而且，人们的心态会有更大的　即获得美德。由此，柏拉图在考察人们政治生活的　过程中，就集中关注以一种什么样的政治制度建构　来促使人们获得美德。　二、政体建构：以美德为基础，以促进美　德为鹄的　在《理想国》中，柏拉图有一个基本假设，那就是　心灵与国家是一种异体同构的关系。所以，他在考　察一个理想的国家时，也要采取“优秀善”的立场。　他不采取契约论的立场，是因为契约论实际上只是　对利益的折中。比如格劳孔认为：１．正义的起源和　本质是：作不正义之事是利，遭受不正义是害；大家　都既尝过干不正义的甜头，又尝过遭受不正义的苦　头。于是大家成立契约，目的是不要得不正义之惠，　也不要吃不正义之亏。于是人们把守法践约叫合　法、正义。其本质是最好与最坏的折中：最好的是干　了坏事而不受罚；最坏的是受了罪而没法报复。２．　正义并不是本质上就好的东西。作正义非是心甘情　愿，仅仅是因为没有本事作恶。假如做不义之事而　可以不受惩罚，则好人与坏人的行为就会最后趋同。　这看上去很有道理，但柏拉图认为，这样的政治正义　怎么能是一种自身就好的东西呢？这种正义观看上　去是一种权谋，同时也不能出于人们的心甘情愿，也　不是出自对真正的好生活的支持。说到底，契约论　沿袭的是“有效善”的思路。于是，对柏拉图来说，弃　契约论而取结构论进路，就是一种必然选择。结构　论进路即是通过考察国家需要由哪些阶层组成，进　一步考察每个阶层各自负有什么样的职能，应获得　什么样的相应的优秀品质即美德才能发挥这些职　能。这同样需要深入到人的心灵结构内部去考察其　各个成分的功能及其发挥。所以，从分析国家各阶　层所需美德到彰显心灵各成分的美德，这种“以大见　小”的论证方法，并不纯粹是一种权宜之计，而是论　题的扩展和深化。　于是，我们看到，柏拉图分析了国家的基本结　构，认为首先需要农工商阶层，然后需要护卫者阶　层，最后需要统治者。他认为，城邦各个阶层都是因　为大家相互需要而存在的，他们共同组成国家这一　不同。因此，制度、秩序才是政治伦理学中的最基本　现象。这是一个目的论论证的基础，也就是说，如果　我们要考察政治伦理上的善，可以从共同体的存在　目的上来确定，这比其他的确立善的方法更加合理。　所以，从一开始，柏拉图的思考立场就是正面促进大　家的福利，也就是说，他认为社会存在的目的乃是人　们相互需要，能够弥补个人状态之不足，因而需要使　各个阶层能够在国家中彼此负起自己的责任，并因　此而需要培养起相应的美德。这就是一个国家自身　的功能之发挥到优秀的状态的标志。　按理说，既然国家由农工商阶层、护卫者阶层和　统治者组成，并且各自都负有各自的责任，就应该分　别考察这三个阶层各自应该如何发挥自己的功能，　即考察他们各自的美德。但柏拉图忽视农工商阶级　的美德，原因大约有三个：一是因为农工商阶层在国　家中的地位最低，他们只负责国家的物质生活必需　品的生产和交换，而护卫者则负责保卫整个国家的　安全，他们的责任事关全体人的安全和幸福，而且统　治者只能出自这个阶层；二是因为在他看来，一个农　人或鞋匠腐败了，其害不至于太大，但若是护卫者腐　败了，则会祸害整个国家；三是他认为，最应分配给　农工商阶层的美德——节制，是每个阶层都需要具　备的基本美德。再加上柏拉图认为，各种美德应该　相互和谐统一，ＰＪｒ以需要整体地考察美德，而护卫者　需要获得全面的教养才能担当起其职责，因此，他就　着重考察护卫者因为其重大职责而所需要的美德。　这就是说，在柏拉图看来，理想国的建立是为了　获得所有人的公共利益的，而不是为了某个阶层的　利益，所以，各个阶层能够履行自己职责的心灵品质　就是各自的政治美德，国家的建构以此为基础，如果　各阶层的人不恪守自己的职责，则国家不可能达到　自己的目的；同时，这个国家的存在和发展又是为了　促进各个阶层的人的政治美德。可以说，理想国的　建构，始于美德，又终于美德。　显然，在这个问题上，《理想国》留下了许多值得　补充和推进的问题。第一，从一种社会结构的层次，　仅以各自职责来进行对政治美德价值的考量，这中　间有跳跃；第二，他基本没有谈论农工商阶层的美好　品质，也没有谈到国家如何安排他们的教育，这是不　４　上饶师范学院学报　２０１１（第３１卷）　应该有的疏忽；第三，在统治和被统治的政治关系　上，哲学王的政治技艺没有得到考察，只是论述了哲　学王应该为全体国民的利益进行好的谋划，以及如　何培养哲学王。至于应该如何谋划全体国民的利　益，却语焉不详。这些遗憾，在《政治家》和《法律篇》　中都得到了逐渐深化、落实的考察。　在《政治家》中，柏拉图没有再从对国家构成成　分的分析出发来构造～个国家，而是考察良好政体　的起源。他讲述了一个神秘的故事来说明这一点。　他认为，一方面，宇宙和天体是由神掌管的，所以有　了活生生的智力，这是一种永恒不变和不朽的性质；　但另一方面，它们还具有肉体的性质，所以必定会朽　坏，故宇宙不可能不变。至于人，则更是如此。他讲　的故事实际上就是说明这一点。　宇宙都由神所掌管，假定有一天，神放开手，太　阳和其他天体升起和落下自行发生了变化，按照相　反的方向运转。这样，天体运动的巨大变化就会给　我们以极大的影响，我们的生长过程被逆转了，逐渐　变得年轻，并最终全部消失。各种事物的性质都被　改变了，比如出生不再是两性结合的产物，而是从土　地中复生，对以前的生命没有记忆，没有国家或家　庭，没有农业等产业，没有衣服和居所，只能以大自　然的出产为生。由于宇宙反向旋转，所以会产生各　种混乱，动物中就会有各种残酷和不公正的因素。　宇宙在神放手后的一段时间中还能卓越地运转，但　后来就逐渐疏忽了，于是宇宙就会充满各种混乱，并　将达到极致。于是，宇宙中只有很好的好处和很多　的坏处相混合，这样宇宙及其内部的事物就有被毁　灭的危险。这时，只有神才能使之重新回复秩序。　这样的情况会有反复，比如，一旦宇宙运转回复目前　的方向，则我们实际上会再经历一次混乱的过程。　总之，神舍弃了我们，“人变得虚弱而没有防卫能力，　生性对人类怀着敌意的大多数野兽日渐凶猛，人类　被野兽蹂躏而在最初的年代里还没有智谋或技　能。”【　Ｊ㈣）我们是凭借着神的礼物才获得谋生的基　础，比如火、技艺、种子、作物等等。　既然宇宙天体都是变化着的，那么人类就更是　如此。国王的统治技艺就是管理有着生灭变化的肉　体又有着理性的人类的技艺。但由于“神的关怀舍　弃了人，人类不得不自己指导自己的生活，自己管理　自己，像我们始终坚持模仿的整个宇宙那样，生长在　现在就依照我们现在的方式，生长在另一时代就依　照另一种方式”。　巧７）　换言之，国王的技艺就是为人类谋取善的价值。　所以，通过考察国王的统治技艺，就顺利进入了美德　价值论的场域。他从一系列的二分法的推进中，得　出统治技艺是：（１）一种专门的技艺；（２）管理群体的　（专门技艺）；（３）（管理）非杂交繁殖的群体的（专门　技艺），无角、无羽毛、二足的动物群体的技艺。这就　是管理有生命的人类的技艺。但由于政治是人们之　间的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所以，我们还可分出属于　人的管理技艺的两部分，其界限在于，是强迫的还是　尊重自愿。称强制性的统治术为专制，而“称对具有　自由意志的二足动物的尊重意愿的管理为政　治”　。只有拥有后一种技艺的人才确实是真正　的国王和政治家。　在这一推进过程中，其辩论方法“给予高贵者的　重视并不比卑贱者更多些，而给予小角色的荣誉也　并不少于大人物，只是一味依据自己的方式去求取　最完美的真理”Ｌ４　Ｊ（　）。也就是说，他不再把人在道　德上价值分为三、六、九等，也不再从职责上来进行　政治美德的考量，而是要求统治者凭借自己高超的　技艺把各种美德编织到国家之中，使之相互补充，共　同使国家完美地发挥自己的作用。　国王应该有美德，并接受了很好的教育，但是，　国王更需要把各种美德编织入国家的统治技艺。通　常认为，勇敢和自我节制都是美德的一个要素，而且　人们都认为它们是相互亲和的。在《理想国》中，柏　拉图大致就持这种观点，即各种美德之间应该是相　互协调的。他认为，护卫者需要将这两种看上去相　反的品质统一在自己身上，这两种品质也是可以相　互协调的。但是，在《政治家》中，柏拉图对此却没有　了信心，他对此作了进一步的分析，发现它们虽然都　是优秀的品质，却应该被放在对立的两类中：从活动　的性质看，勇敢是指精神或肉体甚至嗓音的敏捷、有　力和敏锐；而节制则是指诸多活动中的舒缓型活动，　包括平缓舒慢、声音圆润沉稳或音乐的恰如其分的　徐缓。但是，当我们认为美德中的这两种要素不合　时宜时，我们就会责备它们，因为“无论什么，当它比　必要的正当理由更激烈时，或者，当它显得太快或过　于＇Ｎ－猛时，它会被称作‘凶暴的’或‘疯狂的’；同样，　无论什么，当它太沉稳、太缓慢或过于优柔时，它会　被称作‘怯懦的’或‘迟钝的’；而且我们几乎总是发　现，一种节制的品质与相反种类的勇敢，就像在相互　敌视中对阵的双方，在与上述品质相关的活动中不　能相互融合。”Ｉ－４］“１”　蝎）也就是说，各种美德从品质　倾向上可能是相反的，比如，勇敢是刚猛的，任其无　限发展，可能会走向对所有人的暴烈的侵害；节制是　柔和的，任其无限发展，则会过于安静而无法作出决　断的行动。而且具有这样不同品质的两类人，会相　互挑剔，并发生极大的敌意。所以，作为一种指挥者　的国王才需要依靠高超的技艺把这两者编织到国家　之中，目的是使两者不要演变为过度或不及，这就是　“中”的标准：“健全的人与有缺陷的人之间的主要差　第２期　詹世友：美德政治学的发轫：柏拉图的政治哲学　５　别就在于‘中’或‘过’与‘不及’……当它们保留了　‘中’的标准时，它们的所有成果才会又美又　得到恰当的成长和运用，就需要具有能够区分敌人　和自己人的能力，并根据正确的区分按照相反的原　好。”ＨＪ（叭）国家也是一样，如果国家中的勇敢美德和　节制美德相互不能融合，则国家就不能达到协调一　则去行动，这种人一定是个天性爱学习和爱智慧的　人。可以说，爱智慧、刚烈有力、温和这些品性就分　别是智慧之德、勇敢之德、节制之德的雏形。而要ｉ１：　这些品性塑造成型，就需要教化。当然，护卫者阶层　的主要美德是勇敢。　致的运作。如果能够把它们分别作为经线和纬线，　像编织衣服一样把它们完美地编织在一起，就会成　为一件完美的作品。　在《法律篇》中，柏拉图也没有从分析国家的构　从国家整体看，一个国家是由于其护卫者阶层　成成分来考察各自的职责，而是同在《政治家》中一　的勇敢而被称为有勇敢美德的，又由于其统治者的　样，以一个大洪水的故事来说明良好的政体的起源。　智慧而被称为有智慧美德的，由于三个阶层的节制　他说，大洪水肆虐之后，许多人和动物都灭绝了，但　而被称为有节制美德的；当然也由于这三个阶层各　有些人和动物由于在高山上而留了下来’。留下来的　自发挥自己的功能又能和谐协调，即各个阶层各自　人都是一些质朴的人，不会尔虞我诈，不会勾心斗　做自己的事情，而不做别人的事，各守其职，各尽其　角，当然也没有很高的道德教养。但是神差遣来的　分，而被称为有正义美德的。所以，他主张有一种制　天才们，发明了各种文艺样式。再后来，出现了国　度的美德。这类美德的根本特性就是国家作为一个　家、政治制度、技术、法律、猖狂的罪行和常见的美　整体能够很好地发挥自己的功能，如果每个阶层都　德。当时生产技术落后，但是物资丰富，人们既不太　能完成自己的职责，而且各个阶层是相互协调、和谐　富，也不太穷。这种状态是容易培养美德的，“因为　的，从而使国家生活能够有效地达成自己的存在目　暴力和犯罪的倾向、猜疑和妒忌的感觉都无从产　的，那么就表明每个人都获得了自己所应有的美德　生”Ｄ［３】（Ｍ）　性品质。　从这一点出发，柏拉图可以不设计国家的构成　相应地，在《理想国》中，一切制度的设计都是为　成分，而直接讨论国家法律应该规定什么样的行为　了让护卫者们完成其重大职责。其中有许多惊世骇　方式、教育样式、引导和惩罚方式使人们能够形成自　俗之举措。他自己也知道，其中有些有悖常情之处。　己的美德性的品质。在他看来，国王的统治技艺面　他自认为，在设计政治治理结构时，有三大浪头需要　对的是有着各种暴烈欲望和激情，同时理智也会慢　越过。第一个浪头是男女要同样裸￣－ＵＩＩ练。这在常　慢成熟的人，应该以温情的法律来引导人们过一种　人看来是很ｎ－ｉ＂笑的。但他认为，训练是为了锻炼护　正义的幸福生活，并且认为，法律统治的目的是使人　卫者的身体，同时由于他们已经学习了文艺，已经培　们成为有美德的人。　养了其温和、爱智部分的美德，而体育锻炼也能塑造　人们的激情方面的美德，即勇敢，所以，既然已经以　三、美德功用：四个主德与德政之治　美德为衣服，就不必在意是否有遮体的衣服了。第　二个浪头是ｘ，－Ｊ－￣卫者来说，应该实行妇女共有、儿童　在《理想国》中，护卫者从其职责来说，最需要勇　公养的制度，取消家庭，其目的是要使护卫者没有私　敢的品质。但是勇敢并不是独立的品质，而必须以　心，而纯然公忠为国。这也违背习俗，但他认为，这　心灵受到整体的教化而形成的优秀品质为基础，这　样做能够很好地培养护卫者的美德。第三个浪头是　种品质就侧重于其职责而言，可以名之为勇敢的美　这样的理想国家如何实现。他认为，这样的国家必　德。　须由有完备智慧的哲学家来统治。他承认产生这样　￣，－ｊ－护卫者来说，其职责是保卫国家的内外安全。　的哲学家太困难了，世所难遇：一是需要天性特正，　在抵御侵略，或侵略别邦时，最需要凶狠，或者说最　这是很难得的；二是即使有这样的人，现实的政治环　需要勇敢，但同时，如果这种品性也用来对付城邦内　境也使之难以尽其才；家族的世俗期望和要求也使　部的人，那么，就会国无宁日了。所以，他们同时需　他们不能全心身地投入哲学研究；而且流行的教育　要两种看上去相反的品质——即要“对自己人温和，　顺序和模式也不适于培养哲学家。但是，从理想上　对敌人凶狠”。　附）但是，如何能使这两个看上去相　说，如果出现了这样的哲学家，经过完备的教育，获　反的品质统一于同一个人身上呢？从自然的角度　得了最好的美德，并且经过了各种艰难困苦和富贵　说，同时具有两种不同的禀赋是可能的，他举例说，　荣华的磨练，就必定能够建构并管理好这样的国家。　家犬就可以做到这一点，对家里人温顺，对外人凶　我们可以看出，在《理想国》中，在关于德政之治　狠。但是，即使有人具备这两种看上去相反的禀赋，　方面，柏拉图持有三个基本观点：一是认为，通过教　它们却不是能够天然统一的。要使这两种天赋能够　育，四种主要美德即节制、勇敢、智慧、正义可以统一　６　上饶师范学院学报　死刑和最极端的刑罚”。　２０１　ｌ（第３ｌ卷）　）但当为着全体人的福　在一个人身上，它们能够和谐协调，是可以相互亲和　的；二是要使国家有各种美德，需要一个具有完备美　德的哲学家来治理这个国家，他能使大家各守其职，　各尽其分。但是这样的哲学家是非常难以出现的。　这是一种非常理想化的构想。所以，在此之后，他必　须继续探讨较为现实的途径。　利时，必须允许睿智的统治者把“专门技艺的权威置　于法律之上”，他可以修改法律，并且在某些问题上　突破自己的法律，“尽可能凭借才智和技艺施予公民　以绝对的公正，从而保护他们而使他们境况更　好”。　在《政治家》中，柏拉图把统治国家看作是一种　技艺。第一，他认为，能够把节制与勇敢等美德的不　同部分或歧异部分结合起来的结合力，更多是神赐　在《法律篇》中，柏拉图的考虑就更为现实了。　首先，他认为，《理想国》中所设计的财产公有，取消　家庭的国家构造很难实现，所以，应该设计一种“第　的，而不是人为的。他相信神赐的结合力是存在的，　但是只能作为一个信念。我们更应该看重人类的结　合力。第二，通过教育，在我们之中可以形成各种美　德，但是，一个人要兼备各种美德是不现实的。他认　为，在国家中，也许存在着具有不同美德的人。具有　相同或相似美德的人能够相互欣赏，但是，具有不同　美德的人却可能相互敌对。所以，第三，他认为，国　王的技艺就应该创造人类的结合力：１．在婚姻制度　的安排上，不能仅让具备相同或相似美德的人们结　合，因为这样一来，通过许多世代，就会使同种的品　质不断强化，从而会流于极端。所以，需要让具有不　同美德的人们相互结合，使勇敢品质与节制品质相　搀和。国王的技艺就是要创造一种结合力，“决不允　许自制的品质与勇敢分开”。这就需要使大家对这　一点具备共同的信念，形成“共同的信仰、荣誉、辱　耻、见解以及誓约”，　）借此安排人们的婚姻，这　样就在后代的产生问题上把不同的美德编织在一起　了。这里就不再是《理想国》中那种妇女共有的笼统　安排了。２．在行政官员的选拔任用上，标准是这个　官员必须具备这两种品质（这种类型的人是优秀　的）；而设置一个部门，就必须由具备自制品质和具　备勇敢品质的两类人组合形成。他们在行动上就可　以相互补充、相互配合，从而有望使一个国家的公私　事务取得成功。国王必须借助友谊和思想感情的一　致来把这两类人引入共同的生活。　他特别提到，“法律的制定属于王权的专门技　艺，但最好的状况不是法律当权，而是一个明智而赋　有国王本性的人作为统治者。”Ｌ　ｊ（Ｐ９２）原因是，法律是　普遍性的规则，而人与人是有差异的，人的行为也是　有差异的，没有什么是静止不变的，于是“任何专门　的技艺都拒斥对所有时间和所有事物所颁布的简单　规则”，因为这样可以容纳比法律规则所规定的更好　的东西，而“法律从来不能用来确切地判定什么对所　有的人来说是最高尚和最公正的从而施予他们最好　的东西。”　臃）但是，法律是需要的，因为要为大多　数人立法，这是对一般人说来什么是公正的、什么是　不公正的；什么是善、什么是恶的明示。它惩戒那种　有着恶劣品行的人，对于违背法律的人，可以“处于　二等好”的国家。所以，他在国家性质的问题上更加　现实；其次，为了解决各种美德的相互冲突问题，他　又认为，应该找到能够使它们相互统一的原则或精　神价值。　关于第一点，他设计的第二好的国家容许财产　私有。但在进行了财产分配之后，虽然每个人可以　支配自己的财产，但是在社会中，还应该有公共部分　的财产。这是对《理想国》的财产共有的修正。当　然，这样一来，法律的判断就更加需要了。由于财产　权利会产生纠纷，所以，对于如何保护财产就需要有　严格的法律规定。但是，在柏拉图看来，立法的根本　目的是使人们变得有美德，所以，处理财产方面的法　律就应注意不让巨额的财产腐蚀人的心灵。因为　“美德和巨额财富是非常不相容的”　蹦）。故法律　应该规定财富分配的差别不能太大；同时，又要规定　公餐等制度，这当然需要公民对公共财产有所贡献，　或者由国家保有某些公有财产，目的是使国家公民　通过公餐或共有某些财富而相互熟悉起来，只有相　互熟悉，才能产生公民友谊。　关于第二点，他认为，国家如果是为了培养人们　的美德而设计和运作的，就必定有可观之处。在《法　律篇》中，对话是在客人与一个克里特人和一个斯巴　达人之间进行的。这种安排是有明确用意的。因为　克里特人和斯巴达人都是注重战争的民族，重视勇　敢的美德。同时，克里特人还比较重视实现“公餐”　制度，当然这也是为了备战，即加强战士们之间的友　谊和情感联系。柏拉图认为，在人类优点中，勇敢只　占到第四位。仅仅注重于培养勇敢美德的政治和法　律是片面的，其价值也是有限的。“所以，立法者在　立法中，不能仅仅着眼于部分美德，而应着眼于美德　的整体。”　ｐ９）也只有这样的立法才是优良的立法。　他认为，四种主要美德及其排序应该是：良好的判断　力本身就是最重要的神的利益，它排在首位，其次是　应用理智的灵魂和天生的自我节制，如果把这两类　同勇敢结合起来，就得到了（位居第三的）正义；勇敢　本身占第四位。　－　正如许多人所认为的那样，《法律篇》似乎主张　法治。但是，这种“法治”与我们现代所理解的“法　第２期　詹世友：美德政治学的发轫：柏拉图的政治哲学　７　治”有相当大的区别，这一点不得不辨。实际上，在　正和治疗。他坚定地认为，如果我们有了真正的善　《法律篇》中，法律和美德有着这样一种关系：即培养　的概念，并使之控制着每个人，影响其灵魂，使其行　和塑造美德是政治的目的，法律就应该为了达到这　为与这种善相一致，并且人性的任何部分受善的控　个目的而颁发，而不能有这个目的之外的其他目的。　制，这样，灵魂的疾病就得到了医治，就可以管它叫　所以，他是主张以法律的作用来实现德治。从这个　“正义”。　意义上说，柏拉图的政治哲学确实有着十分明显的　这种善将是能够把各种美德统一起来的精神价　美德政治学的特点。　值。我们必须认识到这种精神价值的存在。但大多　于是，我们看到，柏拉图的法律思想有着明确的　数人无法认识到它，原因是面对诱惑和欲望时缺乏　促进道德的目的。他认为，立法的技艺需要以对人　自制力，从而无法理解超出欲望对象之外的神圣事　心的倾向有正确的认识，其精髓在于引导人们如何　物。我们的心灵必须始终能够向神圣事物敞开，保　去正确地处理快乐和痛苦，人们应该忍受痛苦而免　持向上超拔的一维。在柏拉图看来，这种神圣事物　除恐惧，同时又应该避免不适当的快乐满足，“因为　就是灵魂。对灵魂功能的恰当理解，是找到统一各　两者影响着社会和个人的性格。”－３　Ｊ（１ｑＴ）如果适量，则　种美德的前提的关键所在。一般人认为最实在的就　会幸福，如果不恰当，其生活就颇为不同。而美德是　是各种自然存在物，而灵魂只不过是从这种物质中　需要靠教育来塑造的，这也需要用法律来规定。法　派生出来的。柏拉图认为，这种理解是倒因为果。　律所规定的教育应该是“从童年起所接受的一种美　实际上，灵魂是万物生长的第一原因。所有事物包　德教育，这种训练使人们产生一种强烈的、对成为一　括自然物、思维和情感以及欲望，包括罪恶与美德、　个完善公民的渴望，这个完善的公民懂得怎样依照　正义与非正义，都是灵魂派生的，甚至天体的完美运　正义的要求去进行统治和被统治。”ｂｊ（踢）在这个过　动都是灵魂推动的，这表明灵魂“粘着神性”，也可以　程中，良好的判断力起着最关键的作用，因为它是能　说就是神性。　嘣）灵魂的本质就是理性。我们行善　够控制欲望的精神力量。在这种法律治理下的国家　和作恶，都是由于我们的自由意志。当我们把灵魂　政治，其目的就是促使每个人获得自己的最高善，即　与理智结合，就能行善；当我们把灵魂与非理智结　成为有美德的人。　合，就会作恶。于是，高明的国王的政治技艺就表现　为此，他对国家政体作了一番思考。我们可以　在把人们心中的各种倾向安排到适当的位置上，使　先设想两种极端的政体，即一种是极端的独裁，另一　善胜恶败。这表明有理性的生命灵魂应该统率整个　种是极端的自由。在他看来，这两种政体单独采用　立法。所以，好的法律对人们有极好的教化作用，有　时，都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二者需要折中和结合，　助于培养人们的美德。他说：“学习法律，只要是好　形成中等程度的独裁和中等程度的自由，只有这样，　的法律，在提高学生水平方面具有无可比拟的优越　才能真正保全自由。也只有这样，人们才能获得正　确的关于快乐和痛苦的品质和性格。所以，管理这　性。法律，作为神赐的奇妙的典章制度的名称，是如　此地富有理性的启示，这决非偶然。”＿３Ｊ（Ｐ４１１）实际上，　个国家需要高超的技艺。　立法的每个细节都围绕着—个单一的目标即美德。　从法律的真正属性讲，它根本就不是人类所立　的。“事变和灾难所发生的方式千变万化，它们才真　既然灵魂的本质是理性，所以良好的判断力这　正是通行于这个世界的立法者”＿３Ｊ（ｅｔｌ３），所以，制定能　个神圣的能力就能给善恶以一个始终一贯的解释，　完美应付各种变化着的具体情况、具体的人和事的　勇敢、节制和正义以及其他任何东西都应由理性来　法律的只有神。人类的管理技艺只是神法的辅助。　指导，由此，所有美德就获得了一个统一的基础，而　于是我们对人类的立法技艺的最高希望就是：“哪里　由理性指导所立之法律，能整，ｐｐＪ￣、内在一贯地培养　掌握最高权力的一个人把明智的判断和自制力结合　起各种美德，这就是政治统治技艺的最高境界。　起来，那里你就看到出现与法律相配合的最好的政　四、余论　治制度”。　Ｐ１１７）　总的来说，法律既是对非正义的抑制和处罚，又　柏拉图的政治哲学三部曲——《理想国》、《政治　是对正义的鼓励和培育。由于人的欲望、激情会产　家》和《法律篇》贯穿着一条主线，即如何使政治安排　生各种不正常的追求，甚至会走到极度暴烈和极端　能够真正促进人们的美德，美德是幸福的基础。所　的地步，所以，需要以法律来禁止。他说，“我对非正　以，政治是一种高尚的事业。从消极的方面说，政治　义的总的描述是这样的：忿怒、恐惧、欢乐、痛苦、妒　的作用是通过惩治罪行而阻恶，从积极的方面说，政　忌和期望掌握着灵魂，不管它们是不是招致任何真　治的作用是通过培育美德而扬善。这是这三部书的　正的损害。”　聊）非正义是灵魂的疾病，需要加以纠　共同主题。　８　上饶师范学院学报　２０１１（第３１卷）　这一主题在三本书中得到逐渐展开和深化。　《理想国》只证明了必须让哲学家来当统治者才能使　国家秩序井然，并使各个层次都各干各的事情，履行　各自的职责，并且通过教育而获得其所需要的美德，　却期待着一个难得一见的哲学家的出现，并且根本　不重视农工商阶层的美德培养（虽然他说统治者应　质上说是要凭借明智的良好判断力，来恰当地处理　人们的欲望追求，使人们能够正确地好恶，这样就能　促使美德的塑造成型。在处理财产问题上，法律要　求“任何人都不得触及我的财产或干预我的财产，除　非我给了他某种许诺。并且如果我足够理智，那么　我将以同样的尊重来对待别人的财产。”＿３　Ｊ（Ｐ３５６）显然　这是在私有财产背景下的公正心态，它抑制的是人　们的无止境的贪欲；同时对于极恶施予死刑。惩罚　并非是法律的目的，从根本上说法律是“温情的”。　在这个基础上，法律的根本用意是促进人们的美德　的塑造和培养。他还把各种美德的统一的基础放置　在灵魂上，因为灵魂是所有品质的第一原因，所以，　该为整个国家的利益进行谋划，却无法说出这个阶　层的利益是什么）；要求财产公有、妇女儿童共有公　养，显然过于理想，又违逆人情；认为四个主要美德　应该是相互协调和统一的，却没有探讨统一的基础　是什么。这些观念从理论构造上说是有缺陷的。　《政治家》和《法律篇》就是对这些问题的进一步追　寻。　灵魂中的最高贵部分——理性，能够指导其他的美　德如节制、勇敢、正义，使之达到内在的和谐的统一。　从总体上说，柏拉图的政治哲学具有鲜明的美　德政治学性质，他没有为政治设想除了促使人们变　《政治家》从统治的技艺人手，探索如何谋划整　个国家的利益，认为不同的美德从倾向上是相反的，　所以，统治的技艺就是要把这些不同的美德以高超　的手段编织在一起，使之成为一个完美的整体。具　体说，就是要在婚姻中和选拔官员、组织政府机构时　把这些美德很好地搭配和结合在一起。这就需要统　治者具有促进公民友谊、团结和中道的理念。可以　成有美德的人之外的其他目的，更没有设想政治和　美德的分离。或许，柏拉图的美德政治学的完美设　计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梦幻，但是，这种梦幻所体现的　政治学的高尚目标、政治与美德的原初联结，却值得　后人时时倾心回望，能让我们在历史与现实的交错　变幻的时空中，细心追究美德政治学的实质功能及　其内在限度。　说，统治者应该以技载道，神乎其技。　《法律篇》则明确地认为应该构造“第二等好”的　国家，这种国家是有私有财产和家庭的。法律从本　参考文献：　［１］麦金太尔．谁之正义？何种合理性？［Ｍ］．万俊人，等译．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１９９６　［２］柏拉图．理想国［Ｍ］．郭斌和，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９９７．　［３］柏拉图．法律篇［Ｍ］．张智仁，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１．　［４］柏拉图．政治家［Ｍ］．黄克剑译．北京：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１９９４．　［责任编辑许婴校对徐平］　Ｔｈｅ　Ｏｒｉｇｉｎ　ｏｆ　Ｖｉｒｔｕ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Ｐｌａｔｏ’Ｓ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ｔ．ｒ咖Ｔｈｅ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Ｔｈ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ｉａｎ　ｔｏ　Ｌａｗ　ＺＨＡＮ　Ｓｈｉ—ｙｏｕ　ｆＳｌ－ｍ￣ｏ　ＮｏⅡｎａｌ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Ｓｈａｎｇｒａｏ　Ｊｉａｎｇｘｉ　３３４００１，Ｃｈｉｎａ　Ｊ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０ｎ　ｒｅｆｌｅｃｔｉｏｎ　ｏｎ　ｔｈｅ　ｃａｕｓｅ　ｏｆｔｈｅ　ｃｌｅｃｌｉｎａｔｉｏｎ　ｏｆＡｔｈｅｎ　ｃｉｙ　ｄｉｔｄ　Ｐｌａｔｏ　ｆｏｃｕｓｅｄ　ｏｎ　ｔｈｅ　ｄｅｅｐ　Ｖａｌｕｅｓ　ｗｈｉｃｈ　ａ　ｒｅｇｉｍｅ　ｈｅｌｄ－Ｈｅ　ｈｏｔｕｇｈｔ　ａ　ｇｏｏｄ　ｒｅｇｉｍｅｍｕｓｔ　ｃｏｎｆｏｒｍｔｏｔｈｅ　ｖａｌｕｅｓｏｆｊｕｓｉｔｅｗｈｃｉｃｈ黜ｇｏｏｄｉｎｔｈｅｍｓｅｌｖｅｓ，ｗｈｅｒｅａｓ　ａｌｌ　ａｂｎｏｒｍａｌ￣ｇｉｍｅｓ　ｒａｎ　ｃｏｕｎｔｅｒ　ｔｏ　ｔｈｉｓ　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Ｈｉｓ　ｔｒｉｌ０ｇｙ＿一Ｔｈｅ　ＲｅＰｕｂｌｉｃ，Ｔｈｅ　Ｐｏｌｉｔｉｃｉａｎ　ａｎｄ　Ｔｈｅ　Ｌａｗ，ｗａｓ　ｄｅｖｏｔｅｄ　ｔｏｊｓｔｕｉｔｙｉ￣ｓｕｃｈ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ｂｅｌｉｅｆｓ　ａＳ：　１。ｔｈｅ　ｖ￣ｕｅｓ　ｏｆｊｕｓｔｉｃｅ　ｗｈｉｃｈ　ａｒｅ　ｇｏｏｄ　ｉｎ　ｈｅｔｍｓｅ　ｌｖｅｓ　ｓｈｏｕｌｄ　ｂｅ　ｉｎｖｅｓｉｉｆｇａｔｅｄ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ｖｉｅｗｐｏｉｎｔ　ｏｆ“ｇｏｏｄｎｅｓｓ　ａｓ　ｅｘｃｅｌｅｎｃｅ”；２，　ｅｘｃｅｌｌｅｎｔ　ｒｅｇｉｍｅｓ　ｓｈｏｕｌｄ　ｅ　ｂｂａｓｅｄ　ｏｎ　ｉｒｖｔｕｅｓ　ａｓ　ａ　ｗｈｏｌｅ，ｗｈｏｓｅ　ｇｏａｌ　ｉｓ　ｔｏ　ｆｏｓｔｅｒ　ｖｉｒｔｕｅｓ　ａｎｄ　ｍａｋｅ　ｐｅｏ￣ｅ　ｂＥ　Ｔｈｅｒｅｆｏｒｅ，Ｐｏｌａｔｏ’ｓ　ｐ　ｃａｌ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ｈａｓ　ａｌｌ　ｏｂｖｉｏｕｓ　ｆｅａｔｕｒｅ　ｏｆ　ｏｌｐｉｔｉｅｓ　ｏｆ　ｉｒｖｔｕｅ．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ｐｏｌｉｉｔｃｓ　ｏｆ　ｖｉｒｔｕｅ；ｇｏｏｄｌｌｅｓ￣ａｓ　ｅｘｃｅｌｌｅｎｃｅ；ｇｏｖｅｒｎａｎｃｅ　ｏｆ　ｖｉｒｔｕｏｕｓ　ｐｏｌｉｔｉｃｓ　ｖｉｒｔｕｏｕｓ　ｏｒ　ｂｅｔｔｅｒ，　ｆｏｒ　ｔｈｅ　ｍｏｓｔ　ｉｍｐｏｒｔａｎｔ　ｔａｓｋ　ｏｆ　ｐ０Ｈ　ｃａｌ　ａｃｔｉｉｖｔｉｅｓ　ｉｓ　ｔｏ　ｔｅａｃｈ　ｐｅｏｐｌｅ　ｔｏ　ｂｅ　ａ　ｖｉｔｒｕｏｕｓ　ｐｏｍｏｎ，ｗｈｏ　Ｃａｎ　ｂｅ　ｃｏｍｉｄｅｒｅｄ　ｔｒｕｌｙ　ｈａｐｐ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