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红字》的文学伦理学解读——浅谈人物悲剧命运的成因
2020-12-23
来源:易榕旅网
牡丹霍桑《红字》的文学伦理学解读——浅谈人物悲剧命运的成因贾运真纳撒尼尔·霍桑是美国19世纪杰出的浪漫主义小说家,他的长篇小说《红字》自问世以来就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本文从文学伦理学批评的角度来分析作品中主要人物的伦理身份,并进一步探析影响人物悲剧命运的伦理因素。纳撒尼尔·霍桑是美国19世纪杰出的浪漫主义小说家,他1850年发表的长篇小说《红字》,以其深邃的思想、丰富的象征意蕴等引起了学界的关注。《红字》虽然选择爱情这一永不衰竭的主题,但却没有将重点放在男女主人公的爱恋上,而是聚焦到犯通奸罪之后主人公的心路历程上,可以说是一场由于漠视伦理禁忌而引发的道德伦理悲剧。本文从文学伦理学批评的角度来分析作品中主要人物的伦理身份,并进一步探析影响人物悲剧命运的伦理因素。一、文学伦理概念聂珍钊教授指出:“文学伦理学批评是一种从伦理学视角认识文学的伦理功能和教诲功能,并在此基础上阅读、分析和阐释文学的批评方法。”它与传统的道德批评不同,传统的道德批评是以批评家或批评家所代表的时代价值取向为基础,受批评家个人的道德立场、时代的道德标准的影响。而文学伦理学批评是强调回到历史的伦理立场,站在当时的伦理立场上解读和阐释文学作品,用伦理的观点对事件、人物、文学问题等给予解释,并从历史的角度作出道德评价。因此,它与道德批评的根本区别就在于它的历史客观性,即文学批评不能超越文学历史。二、作品简述及作品主要人物解读《红字》以十七世纪北美清教殖民统治下的新英格兰为背景,在当时,清教以其政教合一的形式占据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这是悲剧发生的伦理环境。作品主要讲述了出身于英国破落贵族家庭的海斯特·白兰,在没有爱情基础的前提下嫁给了身体矮小且有缺陷的年迈学者奇灵渥斯。这场婚姻对她来说是无情的枷锁,移居过程中,奇灵渥斯的失踪让白兰以为丈夫已离开人世。在独居生活中,海斯特认识了青年牧师丁斯梅代尔,心中的爱情之树萌芽,理性的缺乏使她不顾一切与牧师相爱并结合生下了珠儿,但他们并没有更加幸福,而是在痛苦与折磨中不断消耗着生命。从文学伦理学视角看,小说中主要人物的悲剧命运是由其伦理身份的变化引起,从而导致伦理混乱,使原有的伦理秩序遭到破坏。(一)海斯特·白兰小说开篇就描述了海斯特·白兰因为违犯伦理禁忌即通奸罪而遭到惩罚。在人类文明之初,禁忌是维护伦理秩序的核心因素。在清规戒律非常严厉的时期,不受伦理秩序制约的人,必将受到惩罚。海斯特·白兰被判处在绞刑台上站立三个小时;另外,必须在胸前佩戴一个耻辱的标记,即红字。红字被看成是通奸的标志,是一种耻辱。受罚后的海斯特·白兰没有离开新英格兰,在这里开始了她漫长的赎罪生涯。她与世隔绝,住在不靠近任何居民区的一间孤零零的小屋里。但她无时不刻都在感受着被人注视那个记号的痛苦。文学伦理学批评还提出了“斯芬克斯因子”这一核心关键词。“所谓‘斯芬克斯因子’,其实是由人性因子和兽性因子这两种因子有机地组合在一起。其中人性因子是高级因子,兽性因子是低级因子,因此前者能够控制后者,从而使人成为有伦理意识的人。”海斯特·白兰与牧师私通,其实就是兽性因子,即人的动物性本能的体。而在之后的忏悔中,她的人性因子突现出来。而悲剧命运的产生就是因为失去了具有理性约束的人性因子,自由意志没有了引导和约束,导致伦理身份发生变化。也因此,她和牧师女儿珠儿的伦理身份也无法被认同,旁人的轻蔑使珠儿继承了海斯特·白兰的仇恨和偏激情绪。而与她一起犯下通奸罪的牧师也因此经受着肉体与灵魂的折磨。(二)丁斯梅代尔牧师丁斯梅代尔曾就读于英国一所名牌大学,·49·外国文学鉴赏WAI GUO WEN XUE JIAN SHANG有很高的天赋和学术造诣。他是一个真正笃信宗教的人,信仰使他拥有丰富的精神世界,同时也支撑着他把自己囚禁在铁笼里。当海斯特·白兰在绞刑台上接受处罚并被威尔逊俱厉呵斥说出奸夫的名字时,牧师因内心的软弱不敢承认自己的罪行,只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承受着赎罪的痛苦与屈辱,这更使他感到内心的罪恶。海斯特在胸前公开佩戴红字,而他的红字却在暗中烧灼。牧师在肉体上备受疾病的折磨,精神上忍受灵魂深处不可告人的烦恼和折磨。作为宗教虔诚的信仰者,他失去了基督徒最重要的品质:心灵的诚实。在布道坛上,他是受万众瞩目的形象高大的牧师,雄辩的口才和对宗教的热情使他蜚声教坛,而无知的大众对他敬仰越高,他越认为自己虚伪,所以在自己阴暗的内心里,他生不如死。牧师的人格产生了分裂,身体也每况愈下。“一个接一个的工作日,人们看见他的面颊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消瘦,声音也比以前更加颤抖,而且他用手捂住心口的动作,已经不是偶尔为之,已经成了经常的习惯,牧师掉进了罪恶和痛苦的深渊。”但这一切并没有结束,奇灵渥斯,海斯特·白兰的丈夫,也开始了对他的复仇,使牧师承受着比以往更加痛苦的折磨,“表面看上去像新落下的雪一样洁白,而内心却沾满了罪恶的斑痕,无法洗刷干净。”可以说,魔鬼般的复仇将丁斯梅代尔向死亡推近了一步。在肉体、灵魂与奇灵渥斯的三重折磨下,牧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鼓足勇气,在七年前海斯特站立的绞刑台上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罪,他终于从痛苦与悔恨的无底深渊中迸发出自己的心声,“你们,这些曾经爱过我的人!你们,这些曾经视我为神圣的人!请朝我这儿看,看看我这个世上的罪人吧!”死亡将他从痛苦中解救。牧师的悲剧是一个在伦理和道德上自我发现,自我认识和自我救赎的悲剧。他之所以感到痛苦,是因为他身为牧师,应该站在社会制度的前列,更要受社会戒规、原则甚至偏见的束缚。但他却因为一时的感情冲动而湮灭了理性,使自己的伦理身份越位,成为海斯特·白兰的情人,而他强烈的伦理意识也使他认识到自己所犯罪孽的深重,因此陷在痛苦的深渊中无法自拔。(三)奇灵渥斯奇灵渥斯苍白瘦削,身材稍畸形,他的眼睛黯然无光,长期将自己幽禁在书房和斗室里,俨然一副老学究的样子。他在失踪两年后突然出现,看到了自己的妻子海斯特·白兰因为犯下通奸罪而在绞刑台上受罚,“绝妙的判决!这样她就成了劝恶从善的活榜样了,直至那个可耻的字母刻在她的墓碑上为之。”强烈的愤恨让他走上了复仇之路,他将追求复仇与有系统的复仇作为人生的唯一原则。奇灵渥斯让海斯特·白兰帮自己保守秘密,向世人宣告她的丈夫已经死了。他以医生的身份靠近牧师丁斯梅代尔,复仇使他内心扭曲,从前他那种勤学睿智、平和安详,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急切搜索、近乎疯狂神情。因为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担任魔鬼的职务,奇灵渥斯由曾经那个有血有肉的人变成了一个恶魔。作者也极巧妙地用“leach”这个既指“吸血鬼”“榨取他人脂膏者”,又含“医生”之意的词指代他。事实上,奇灵渥斯作为被抛弃的丈夫,也是无辜的受害者。他的悲剧来源于海斯特·白兰伦理身份的变化,又因为一系列的复仇使自己内心扭曲,他折磨着妻子海斯特·白兰,折磨着她的情夫丁斯梅代尔,而这痛苦也以同样的力度折磨着他自己。所以,奇灵渥斯的悲剧也是因为伦理混乱引起的。用特纳的话说,海斯特·白兰犯了“肉体情欲之罪”,丁斯梅代尔因隐藏罪恶,怯于承担,以自虐取代对救赎的相信而陷于“信心软弱之罪”,奇灵渥斯以他冷酷的心肠侵犯“神圣不可侵犯的人心”,在意志和理智中选择罪恶而沦为“心智之罪”的奴仆。而这些罪的产生都是因为他们伦理身份的变化而导致。三、结语其实,纵观整个世界文学,维护社会伦理道德和追求个人的情感欲求都是一对永恒的矛盾与冲突。我们应秉承全面、客观的态度看待,不管是福楼拜笔下的包法利夫人,还是托尔斯泰笔下的安娜·卡列尼娜。她们的追求虽然都有合乎人性的一面,但她们听凭原始本能的驱使,自我放纵,也确实破坏了当时的伦理秩序和道德规则,她们对家庭的背叛和抛弃也让无辜者成为永远的受害者。“在理性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各种道德规范就会被摧毁,人又将回到兽性的时代,这不是人性的解放,而是人性的迷失。”这也是现在的一些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误区,将人性与人的本能混淆,人的本性往往被当作本能加以颂扬或肯定。所以,从文学伦理学的角度分析文学作品,是实现文学伦理道德价值回归的重要途径。(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