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政策与实践

２０１１年１１月高教发展与评估Ｎｏｖ．，２０１１第２７卷第６期Ｈｉｇｈｅｒ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ａｎｄＥｖａｌｕａｔｉｏｎＮｏ．６，Ｖ０１．２７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政策与实践刘扬１，王怡伟２（１．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北京１００１９１；２．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北京１００８７５）摘要：随着经济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和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水平的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国际留学生选择来我国留学，来华留学生教育已日益成为我国高等教育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运用量化和国际比较的方法，回顾和分析了改革开放以来来华留学教育的政策变迁和实践发展。我国留学教育相对于发达国家存在总体规模较小、学历层次偏低、专业结构不均衡、管理和培养质量与我国学生差异较大等方面的问题，据此提出改进和提高来华留学教育质量的对策和建议。关键词：留学生｝来华留学教育；留学政策；留学教育质量；留学生质量；留学教育评价中图分类号：Ｇ６４８．９文献标志码：Ｂ文章编号：１６７２—８７４２（２０１１）０６－００７３－０８一、来华留学高等教育政策变革改革开放前，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完全是国家行为，几乎所有留学生都由我国政府提供奖学金。自１９７８年以来，来华留学政策发生了重要转变，这三十年的变化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１９７８年至１９８９年。这一阶段开始的标志是我国开始招收自费留学生。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国实行了改革开放政策。这一政策在来华留学教育方面主要体现为，国家允许那些有资格接受奖学金留学生的高等院校开始招收自费来华留学生①。不仅如此，自费留学生规模很快超过奖学金留学生。１９７８年我国招收的自费留学生仅为２９人，而三年后（１９８１年）自费生数就达到１８０９人，历史上第一次超过了奖学金生数（１９８１年的奖学金生数为１６３１人）。１９８９年自费生达２５０８人，是１９７８年的近８７倍。这一阶段自费生不仅在规模上增长较快，而且占来华生总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基金资助项目（ＹｗＦ一１０—０３一０１１）。作者简介：刘扬（１９７６一），男，山东Ｉ艋邑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高等教育质量与评价、海外留学教育。王恰伟（１９８１一），男，山东五莲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留学教育评价、国际与比较教育。①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ａｔＧｌａｎｃｅ２００９，此处是２００７年的全球留学生数据．７３万方数据刘扬，等：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政策与实践第６期数的比例也迅速提高，由１９７８年的２．４％快速增长到１９８９年的３９．３％①。第二个阶段为１９９０年至１９９９年。这一阶段的标志是国家开始下放自费留学生招生审批权。１９８９年，原国家教委发布了《关于招收自费来华留学生的有关规定》，允许有条件的高等学校经申请批准后可以招收自费留学生，并把学校招收外国留学生资格的审批权下放给地方教育行政主管部门，同时允许学校根据国家的有关规定自主决定留学生的招生和录取，使学校的留学生教育自主权进一步得到扩大［１３。在此政策下，自费留学生的规模得到进一步扩大。１９９０年自费来华留学生为３８１０人，１９９９年达到３９５００人，是１９９０年的１０４倍。自费生占来华生总数的比例由１９９０年的６９．７％进一步提高到１９９９年的８９．７％。到上世纪末，自费留学生已经成为来华留学生的主体。第三个阶段为２０００年至今。这一阶段的标志是国家进一步下放招生自主权，扩大规模，并开始重视留学生的学历层次和培养质量。２０００年１月教育部、外交部和公安部联合发布了《高等学校接受外国留学生管理规定》，将来华留学生工作的方针定位于“深化改革，加强管理，保证质量，积极稳妥发展”。规定高等学院招收外国留学生名额不受国家招生计划指标的限制，可以自行招收校际交流外国留学生和自费外国留学生，外国留学生的录取由高等学校决定。２００５年以来，政府又相继出台一些新政策，以保障来华留学生的培养质量。２００５年起对来自亚洲部分国家的中国政府奖学金本科生试行数、理、化知识补习，并进行试点。２００７年，教育部印发了《来华留学生医学本科教育（英语授课）质量控制标准暂行规定》，并确定了可以招收英语授课的临床医学专业外国留学生的３０所院校。２００９年教育部又发出通知，要求中国政府奖学金留学生中以汉语进行本科教育的，将接受为期ｌ～２年的预科教育。这些政策的出台都标志着我国政府在关注来华留学生规模扩大的同时，逐步重视留学生的培养质量问题。此外，来华留学生的学历层次问题也被提上日程。２００４年２月国务院批转了教育部《２００３—２００７年教育振兴行动计划》，其中明确提出要按照“扩大规模、提高层次、保证质量、规范管理”的原则，积极创造条件，扩大来华留学生的规模。自２００８年，为落实《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一五”规划纲要》，政府大幅扩大中国政府奖学金来华留学规模，从２００８到２０１０年每年增加３０００名左右来华奖学金生名额，主要鼓励高等院校接受高层次来华留学生。从三十年来我国来华留学教育政策的发展轨迹，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变化：来华留学教育从单一由政府提供奖学金逐步转向以自费来华留学生为主；来华留学教育的主体由政府转变为高等学校，招生权逐步下放；由重视总体规模的扩张，逐步走向在保证规模的同时，关注留学生的培养质量和学历层次。①当年的全球留学生人数为７１．４万．ｈｔｔｐ：／／ｓｔａｔｓ．ｕｉｓ．ｕｎｅｓｃｏ．ｏｒｇ／ｕｎｅｓｃｏ／ＴａｂｌｅＶｉｅｗｅｒ／ｄｏｃｕｍｅｎｔ．ａｓｐｘ？Ｒｅ·ｐｏｒｔｌｄ＝１４３＆ＩＦ－Ｌａｎｇｕａｇｅ＝ｅｎｇ．７４万方数据刘扬，等：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政策与实践第６期二、来华留学高等教育实践与发展趋势１．来华生规模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增长和高等教育的发展，来华留学教育发展经历了一个加速的增长过程。来华留学生数量从１９７８年的１千多人增长到２００８年的２２万多人，年均增长率超过２０％。三十年来，我国共累计接受来华留学生约１４５万人。这期间有两个阶段的来华留学生数量增长速度较快，一个是１９９０年至１９９５年，年均增长率接近３５％；另一个是图１我国来华留学生总■的变化（１９７８年～２００８年·人）本文教据除特别注明出处外’均来自‘中国教育统计年鉴‘２∞４’’２０００年至今，在规模已经较大的基础上，年均增长率仍超过２０％，如图１所示。这两次快速增长均与政府的留学生新政策有直接关系。我国政府于１９８９年和２０００年分别出台政策，下放来华留学生招生权，从而有效提高了高校招收自费外国留学生的积极性，促进了来华留学生规模的迅速增长。２．政府资助随着来华留学生规模的增长，我国政府向外国留学生提供的资助力度不断加大。改革开放之初来华留学奖学金生只有４００多人，而２００８年增长为１３５１６人，增长了３０多倍，尤其是１９７８年至１９８８年这十年增长相对较快。１９８８年获奖学金的来华留学生数为４５９６人，是１９７８年的１４３．８倍，年均增长率为１５％。１２训１９８９年到１９９９年这十年处于平１：台期，政府提供的奖学金数有所下降和波动，直至１９９９年才恢复到十年前的水平。而２０００年以来又开始恢复增长，特别是近三年来的增长非常迅速，年均增长率达２３％。２００８年，奖学金留学生数达历史最高水平，如图２所示。３．自费生比例６４乳。叫曲山ｍ删删衄Ｉ图２来华留学生获中国政府奖学金数（１９７８年～２００８年．人）７５ｌ三十年来，随着我国政府不断下放自费留学生的招生权，来华留学生的构成实现了由奖学金生为主到自费生为主的转变。自费生在来华留学生中的比例迅速增长，但也经历了一些变化。自费生比例从１９７８年的２％迅速增长到１９８４年的６０％。然万方数据刘扬，等：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政策与实践第６期而受国际国内环境变化影响，从１９８５年开始自费生比例有所下降，１９８８年跌至１９％，至１９８９年才开始恢复快速增长。１９９３年自费生比例增长到了８０％以上。１９９５年首次超过９０％，近几年接３㈣姒㈣螂狲吣，郾萝萝擎萝箩擎擎≯擎萨自费生占总留学生数的比例（１９７８年－－２００８年Ｊ近９５％，如图３所示。目前，自费生在整个来华留学生中已占有了绝对优势。４．来源区域分布近１０多年来，我国接收来华留学生的来源区域分布十分不均衡。从绝对数量上看，表现出亚洲为主，欧美为辅的状态。来自亚洲的留学生数量一直稳居鳌头，而且增长迅速，欧洲和美洲的留学生分居第二位和第三位，非洲和大洋洲则排在最后，如图４所示。然而这种状态近年来略有改观。从各洲来华生比例上看，来自亚洲的来华留学生虽然在总量上占优势，但近几年占来华留学生总数的比例有所下降，而欧美和非洲的来华留学生比例有上升的趋势。此外，大洋洲来华留学生的比例稳中有升，如图５所示。￥◇夺守图４五大洲来华留学生数Ｉ１９９６年２００８年。人）帝◇◇黟一５．学历生比例２０００年以来，来华留学生中图５五大洲来华留学生占留学生总数比例【１９９６年－－２００８年．％）４０％３０％２０％的学历生比例有一定程度的提高，从２００１年的２６．９％增长到２００８年的３５．８％，如图６所示。尽管如此，当前非学历生的比例仍占有绝对优势。这反映了我国来华留学教育的层次还比较低，教育质量的提高还有很大空间。从学历生内部来看，本专科生是主体，占了全部学历生的８０％以上。而研究生只占了不到２０％，其中硕士生约占１３％，博士生约７６１０％Ｏ％＃≯梦§图６学历生占来华留学生总数比倒ｆ２００１年４２００８年）万方数据刘扬，等：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政策与实践第６期占６％，如图７所示。近十年来，本、专科生和研究生的比例基本稳定，没有发生很多变化。因此以本、专科生层次为主，研究生为辅的局面仍未有突破。，，，，，，图７各层次来华学历生占学历生总数的比例１１９９７年～２００８年，％）图８文科类专业留学生占总留学生数的比例（１９９７年～２００８年。％）６．专业结构来华留学生专业结构不够合理，重心偏向文科，且以汉语和艺术类为主，占所有专业留学生的６０％以上，而其它专业的比例均在１５％以下。从近１０年的发展情况来看，专业结构主要有六点变化。第一，文科类专业所占比例下降较多，从１９９７年的８６％下降到２００８年的６４ｏ／／，如图８所示。第二，医学类专业所占比例有所增长，从１９９７年的１０．６％增长到２００８年的１２．８％。值得注意的是，２０００年以来，学习中医专业的留学生占整个医学类专业的留学生的比例大幅下降，从２０００年的７２．６％下降到２００８年的３２．９ｏＡ，如图９所示。相反，学习西医的学生比例增长较快，从２０００年的２７．４％增长到２００８年的６７．１％。第三，经济、管理类持续增长，从２０００年的４．２４％增长到２００８年的９．８７％。第四，理工类专业增长较大，从２０００年的４．４１％增长到２００８年的８．５４％。第五，法学、农学、历史、哲学类专业所占比例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但幅度不大。第六，教育学（ｆｉ－体育）类专业所占比例有所波动，波动范围在１％一１．５％之间。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除文科类专业以外，医科、经管、理工专业都有所增长，且所占比例都在８％以上。而法学、教育、≯图９≯≯§萨中西医专业留学生占医学类专业的比例（２０００年～２００８年，％）擎萨萨≯◇≯圈１０各专业留学生数占来华留学生总数的比例（１９９７年４２００８年，％）７７万方数据２０１１年刘扬，等：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政策与实践第６期农学、历史、哲学类专业则有不同程度的下降，比例均在４％以下，如图１０所示。三、来华留学高等教育发展中的问题与对策１．国际市场份额较少３０年来，我国的来华留学生数量有了很大程度提高，但与发达国家相比还有差距。２００６年，全球共有２９０万学生在国外接受留学教育。在整个世界留学市场中，美国是占国际留学市场份额最大的国家，约占据市场的２０％（５８．４万人）；英国居第二位，约占１１．３％的份额（３３万）；德国第三位，占８．９％（２５．８万）；法国第四，占８．５％（２４．７万）；澳大利亚第五，占６．３％（１８．３万）。２００６年我国招收外国留学学历生为３．６万人ａ），这只占世界留学生市场的１．２％。这一数字仅是美国的１／２０，英国的１／１０，德国和法国的１／７和澳大利亚的１／５。虽然近年来我国接受外国留学生的数量以每年超过２０％的速度增长，但来华留学生教育的总体水平相对发达国家还比较低，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在留学生来源区域上，欧、美和澳洲的留学生比例偏低。一方面反映了来华留学教育的吸引力不够强，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在国际上的宣传力度不足。基于这种现状，来华留学教育应在现有基础上，借鉴英、美等发达国家的经验，提高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水平和国际影响力，增强对这些地区的留学生的吸引力。２．学历层次偏低留学生中的学历生比例，特别是高学历层次学生的比例，是一个国家教育水平国际认可度的重要体现。从这一角度看，来华留学生中的学历生比例偏低，结构不尽合理，国际认可度有待提高。长期以来，欧美国家接受的大多是高学历留学生，尤以研究生居多。因此，一方面要进一步提高我国高等教育质量，增加以外语授课的学历课程对留学生的吸引力，另一方面，要鼓励我国大学教师、科研人员以及研究生积极参与国际学术交流，提高我国学历高等教育的国际影响力，增加留学生对我国学历高等教育的认可度，提高来华留学学历生比例和层次，优化来华留学生学历层次结构。３．专业结构不均衡来华留学教育的各类专业中，人文与艺术类（汉语）占有绝对优势。此外，医学、社会科学也占有一定比例。而在工程、科学类专业上与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差距。我国２００８年招收的来华留学生中，人文艺术类学生数位居第一（占６４％，其中绝大部分是汉语专业），医科类居第二位（１３％），社会科学类居第三（１２％，包括经济、管理和法学），其次是科学类（５％，即理科）、工程类（４％）、教育类（２％）、农科类（Ｏ．３％），如图１１所示。而２００８年美国招收的留学生中，学习社会科学类专业的最多，占２８％，其次是科学类专业（１７．５％）和工程类（１７％），第三是人文艺术类（１３％），之后是医学类（５．１％），教育类（３％）和农科类（２％）。其他发达国家如英国、澳大利亚、加①因资料所限，只查询到近１２年以来各洲来华留学生的分布资料和２０００年以来的来华留学生学历结构资料．７８万方数据刘扬，等：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政策与实践第６期拿大的外国留学生所学专业结构大致与美国相同。Ｉ一中国Ｉ；‘ＬＬ－Ｊ一一言障碍也让很多来自发展中国家的留学生望而却步。医学类专业较特殊，分为西医和中医。虽有超过１２％的在华留学生就读医科，但其中大部分是西医，学习中医的留学生比例还较低。一方面是由于我国在西医专业的教学中大多是用英文授课，无语言障碍，且我国医科类专业的学费相对于发达国家甚至发展中国家而言都比较低；另一方面，中医专业对汉语水平要求高，且在国际上的认可程度还有待进一步提高。虽然我国在部分领域相对周边国家有相对优势，比如科学、工程、中医、西医类专业等，但是由于语言障碍，使得许多留学生放弃选择。４．教学管理和培养质量与本国学生差异较大来华留学生教育一直以来实行独立于本国学生的招生、教学和管理体制。在对外国留学生的培养中，“两种标准，两种质量观”的问题在我国高校中一直比较普遍。这一体制在尊重国际学生的差异性，保障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健康快速发展方面起到了基础性作用。然而这一体制也严重制约了留学生教育的质量与本国学术教育质量的趋同。近年来，在北京大学等一批重点高校也进行了相应的“趋同管理”实践和摸索。所谓“趋同管理”是指不再把外国留学生区别对待，对其实施逐步趋向于中国学生的教学及管理。这在美国等发达国家已经发展得比较成熟。而在我国，留学生由于语言、文化以及教育教学等方面的差异，通常需要较长的适应时间，从而给趋同管理带来了很多障碍和困难。但从长远发展来看，趋同管理仍然是保障来华留学生教育质量的重要途径之一。来华留学教育三十年来，我国已经为世界各国各领域培养了几十万优秀人才。但是，与国内学生的培养质量差异还较大。就此，２００７年我国教育部印发了《来华留学生医学本科教育（英语授课）质量控制标准暂行规定》。来华留学生培养质量问题已日益引起重视。然而当前除医学专业以外，其它专业都没有相应的质量控制标准，因此还需要尽快制订外国留学生的本科教学质量评估标准，以保证和提高来华留学生的整体教育质量。７９万方数据２０１１年刘扬，等：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政策与实践第６期四、结语来华留学高等教育是我国高等教育体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关系到我国在国际上的经济、政治和文化等方面的地位和利益。在经济全球化和高等教育国际化快速发展的背景下，来华留学高等教育发展在规模、层次、专业、管理以及培养质量等方面与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较大差距。这要求我们在扩大规模的基础上，不断提高留学生管理和培养质量，发挥我国高等教育的学科专业相对优势，增加外语授课课程的比例，吸引高层次、发达国家的外国学生来华留学，这将是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面临的重要课题。参考文献［１］胡志平．大力发展来华留学生教育提高我国高校国际交流水平［Ｊ］．中国高教研究，２０００（３）．（收稿日期：２０１０－０７－１３；编辑：荣翠红）《后事之师——反腐倡廉古例百则》出版王远国教授等编著、武汉理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后事之师——反腐倡廉古例百则》，是对各级干部进行廉政教育的好读本。它从先秦到近代的典籍中搜集、整理出有关反腐倡廉的文章一百零五篇，加以简明注释，晓畅今译，精当点评，内容涉及脱贫致富必以其道，重德轻利，不同流合污；清官持正守仁，杜绝骄奢赃滥，依法执法，戒勖子弟，造福社会；污吏狼贪鼠窃，祸国殃民，以及居官应修身洁行、任人唯贤、从善纳谏、知荣辱讲廉耻与劝导警示等方面。选文大致依此顺序排列。层次分明，脉络清晰。本书熔思想性、知识性、趣味性于一炉，对从源头上预防和解决贪腐问题，进行廉政建设，强化各级官员的公仆意识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有提高、增强人们的人文素质、阅读文言文能力的功效；也有为中国古代廉政文化、法学、政治学、中国官吏史教学与研究者提供部分资料的作用，实属一本服务于现实、可读、值得收藏的好书。（昌万）８０万方数据我国的来华留学教育政策与实践

作者：作者单位：刊名：英文刊名：年，卷(期)：

刘扬， 王怡伟

刘扬(北京航空航天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北京,100191)， 王怡伟(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北京,100875)

高教发展与评估

Higher Education Development and Evaluation2011,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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