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林才予
破败的老戏台静悄悄的站在村口,守望着孤独的村庄,守望着乡间的清风明月。站在破败的戏台前,静静的守望着它,正如我在宁静里倾听自己的心跳一样。
回到老家,便迫不及待的来到戏台前。 这戏台,曾经寄托我无限的童年快乐。
儿时,村头的戏台总是一副热闹繁华的景象。逢年过节,村里总会上演几天大戏。这时,街坊邻里的男女老少,甚至邻村四里八乡的人们,都会蜂拥而来,领略一下热闹的气氛与喜剧的风采。我也是如此。经典的《大闹天宫》《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在我心中,早已和儿时的村庄印刻在了一起。
尤其是春节,戏台上张灯结彩,人们喜气洋洋,拥簇在戏台前。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巴望着戏班子的到来。随着一声金锣的敲响。美猴王头戴金鸡花翎,身批黄金甲,手拿金箍棒,一连几个筋斗从戏台后翻滚而出,赢得下面观众的一片喝彩。
戏台上那飘忽来往的身影,咿咿呀呀的唱腔,以及那演员流离辗转的动作与眼神,直叫我眼花缭乱,沉醉在那复杂迷离的境界里。
可是如今的戏台不是这样的情景了。它虽然还屹立在村口,但只能在守望中回忆过去的辉煌了。
戏台早已破败,台柱摇摇欲坠,台上堆满了杂物,台下长满了野草。看来好久没有人管理与打扫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一回头,是从前住在村口的老伯。“来看看这戏台”。“难为你还有这份心”。老伯的语气里带着无限的心酸。是啊,老伯原来是村里的戏迷,他的春节是在戏里度过的,那破旧的戏台一定带给他无限的怀恋与神往吧。
村里的人都搬进了城市,村庄开始逐渐消失了。人们不再看戏,电视机与电影院成了人们新的娱乐方式。于是,戏台破败了,那曾经记载村庄热闹与辉煌的戏台也慢慢老去,守望着孤独的村庄。
我最后看了一眼戏台。夜幕降临在沉寂的村庄上空,正如宁静印在星天边上。戏台一直是宁静的,只是旁边多了一份我的守望。
这些年来,我纵然看过千百次的喜剧,却再也没有了童年里那绚丽的舞台与那挥舞着金箍棒一路筋斗的美猴王了。我再也看不到那样惊心动魄的戏剧了。
那个戏台,静静的站立在村口,守望着孤独的村庄,守望着村庄的浮沉与荣
辱。我静静的站在戏台前,守望着戏台。守望着那曾经消失的快乐童年。
我也是一份礼物
所谓生活的真味,并不只是知言片语就可以说明白的。就像苍茫的碧海蓝天,震撼我们的,是那海天一线的无际,但真正感动我们的,却是那浪花一簇或纤云一朵。只因它可以温暖人心。我也可以做一份礼物,一份温暖人心的礼物。
那是我第一次见着我的太爷爷。
也许别人在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他已经衰老,不能动弹。他的一生,曲折悲惨,但他看着一脉脉的传承,看到我,会不会因此欣喜呢?
那是一次清明节,我们回老家扫墓,顺便跟着一起去了太爷爷家中。我至今还记得,那屋子如同他一样的衰老。有些腐朽的砖瓦,灰暗的墙壁,简陋的家具。他半躺在床上,一天都不定下来一次。我走近他,想细细地打量他,脸上早已爬满了年轮一般的纹路,眼皮半吊着,眼中却闪烁着奇异的光茫。我好像又回忆起了他曾经的青春岁月,那该是怎样一段的传奇故事呢?
我的太爷爷出生于贫苦人家,却也识得几个字,算得上一个知识分子。年轻时娶了我的太奶奶,举案齐眉,夫唱妇随。原本是宁静悠闲的生活,却经历了一场大浩劫。
他们作为一批知识分子,戴高帽、游行总是接二连三地进行。在事情愈演愈列的时候,太爷爷在朋友的帮助下带着爷爷逃到了江西。
太奶奶留在家中掩护。但等到他归来,太奶奶却已经受到了迫害。
余下的半辈子,太爷爷找了个闲职,守林人。连绵起伏的大山,一片又一片的树林。在这美丽的大自然中,只有他一个人。过着“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生活,我想,他在夜深人静之时,一定也思念着太奶奶吧?
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我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他看到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挣扎着要坐起。我连忙扶了他一把。我想,他到了老年,还会想着曾经的经历吗?不,如今子孙满堂,也许是他最大的满足。我们就像一份份礼物,填满了他心中的空缺。
“好好学习,以后也让我们脸上有光。现在才觉得,子女就像一份礼物啊,温暖着人心。”
也许生活的真味,就像这样吧。那条很短很短的街,他已经走过了很长很长的岁月。他走过了曲折的小路,我好像在宁静里看见他慢慢起落的脚步,就如同我在听我自己的心跳一样。存在,就像一份礼物,你在,便温暖。
回望来时的路
我回望来时的路,好像在宁静中看见你缓缓起落的脚步。 还记得多年前,家中突闻噩耗。你站在门口,脸上没有表情,却有经历世事的沧桑。来来往往的宾客都停下脚步,向你点头示意,你却望着那条爷爷来时的路,久久没有动弹。
在那之后,你仿佛老了许多。平日里和我玩笑,眼中是有些遮掩不住的苍老。我一直以为你还年红,却在放学回家时,猛地发现你单薄的身影,好像再也没有曾经的健壮,再也没有曾经的直挺了。但我的记忆却还停留在小时候,爷爷接我回家,你背着手站在门前,不像爷爷去世时的沧桑,也没有如今的疲惫。
那天,我陪你去和朋友喝酒,酒席上,大家欢声笑语,不亦乐乎。有人敬你酒,我忙说:“他最近肝不好,医生说不能喝酒”。你却严厉地制止了我,像征性地喝了一小杯。你早已没有了年轻时的千杯不醉,却还是不愿承认。
家中总是一股烟味,夹杂你的咳嗽声,空气中漂浮着烟零星的烟末,随着风慢慢飘散。我们一家人都是“老烟枪”、爷爷、叔叔和你,年轻时吞云吐雾的得意早已成为了如今不可卸下的包袱。
如今的你,也没有了昔日的年轻气盛。为了生活在学校中,你带着毕业班,家中,早晚都有学习班。忙了一天,累了,困了,还要应付无休止的聚会、酒宴。有时,我我看着你来去匆匆的背影,看着你讲课的神采奕奕。我多么想让你歇一歇啊,只是,高额的学费,并不
少的生活支出,让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也许只有在这时,才能看到你悠闲的样子吧。今年清时,我们一家人回了老家。奶奶和叔叔在厨房忙碌,准备饭菜。你提议到山上走走。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脚步,我们行走在山河田野。风吹动,映着阳光下的稻苗微微摇晃。我们看着乡间人家,收回积着一层层厚的阳光的棉被,鸡鸭在院子中高声鸣叫。你不禁吟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在这时,我好像又看见了你在门前背着手,直挺的背影。我好像又看你在来时的路上,直挺的背影。我好像又看你在来时的路上,娇健的步伐。
我回望着来时的路,回望来时路上的你。那条短短的小路,我们已经走过了很长很长的岁月。也许震感我的,是广阔无边的天空大海,但真正让我感动的,是那条寻常的来时小路,是因为小路有什么特别,而是因为有你。
偶尔停一下,真好
风吹过来,树叶显得有些慌乱,他停下了脚步,不再那样匆忙。我多么想偶尔停一下,披上月光的银装,不匆忙地凝望。
我是否应该停一下,等待那些明净的月光;我是否应该停一下,等待那些来赶上的花朵;我是否应该再等一下,去回头看看那些已看不清面容的影子。
暑假,闲来无事,我和奶奶一起回了趟老家。我只在那住过一阵子,对环境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但那几个清晰的背影、熟悉的转角却又好像是昨天的事情。在车上,我停下思绪,听奶奶念叨那些琐事:“隔壁家的老伯早就想见见你了,都跟我提了几次。这次回去,你除了陪我打扫,还要顺便去集市买点东西……”我看着奶奶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禁起了我小时候,那时的晚上,爷爷和奶奶坐在门口的靠椅上,摇椅一下一下地晃着。那时的奶奶才五十出头,头发也不似这样花白。这十余年,他也在一丝一丝地变老。她为了她的几个孩子,付出了多少辛劳。
“到了!”我拘谨地随着奶奶下车。眼前又是不同于小时候的另一番景像:许多人家的木门都换了新,不似以前那样简陋,房后的小溪不再像以前那样清晰见底,虽然说田野还是一望无际的辽阔,旁边的丛林还是绿树成荫,但旁边楼上人家装的空调散热器,还是打破了这片宁静。
我随着奶奶去见邻里亲戚。先前那位老伯,只摸着我的头:“都
长这么大了啊……”是便没了后话。奶奶忙着应付其他人,我便提议自己去走走。
我走上了顶楼。跺了跺沾满灰尘的木头地板。小时候,爷爷说这上面有老虎,我就从未看过。今天上来才恍然大悟,有几处木头有些松动,怕我摔着了吧。我还遇到了儿时最好的玩伴。我提议去山上走走。一路无话。我曾无数次想过与她相见的场景,却没料到这样的场面。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
即使老家不是我想象中的美好景象。但也许,偶尔停一下,去看看,也很好。
我相信,停下的那一段美丽念想,一定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等待着万水千山的距离,变成一段令人心醉的美。
浮现依然
人生是一场旅途,虽路途不一,却浮沉依然。
我已经多年未见他了。但我至今还能想起他清晰的面廓,想起他与父亲谈笑风生的模样。
约定一个秋日,我们去拜访他。他家住的偏远,方圆几里内地也就那么几户人家。父亲说,他年轻时也是有一番壮起,到了耳顺之年,也才静下心来,搬回他的故乡,守着几亩田地,潜心生活。他和父亲志向相投,都是不拘小节,文章写得行云流水。
天气愈发寒冷,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我走在风中,穿得厚实却也不免裹得更加严实。到了他居住的村头,我颇仔细地打量了这里。这儿离城市很远,仿佛和十几年前的乡下没有什么区别。即使知道他深居简出,却也不免惊叹。床边放着一把二胡,虽是很久之前却仔细擦拭地如崭新,书架上放着几本旧书。绿树长到窗前,仿佛是喑哑的大地发出渴望的声音。
我出去,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近处的小溪、树木,远处的河流、山丘。即使这里荒无人烟,但我反倒觉得,少人居住才是对这里最大的保留。夏天的飞鸟飞过我的眼前,它们欢快地唱着歌;秋天的落叶飘下来,它们无歌可唱,只好叹息一声再落地。他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会不会因此静下心,再不去想其他?我想,他虽曾经沉迷于世俗,但如今,他的初心依然吧。
晚上,我们留在他家中吃饭。他絮絮叨叨与我们说了许多,却都
是平淡家常,锐利的光茫已经收敛,不复从前。
他说,他过去觉得,那些事情是十分重要,却遗弃了那些最为本质的东西。儿时为了生计,不得不学起了二胡,年轻时靠它来养活一家人。曾经,他觉得那是无味枯燥的。可现在,他却重新拾起了那把二胡。那是他曾经最为依赖的东西,现在也好像离不开了。那把二胡曾经被风月尘封,被越来越热衷于身外之物的他封存在家中,如今才被他取出。
他拉起二胡,父亲静静坐旁边。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了,但还是如以前一般默契。映着月光,看见他们谈天论地的样子,他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气势依鯡。
他的经历就像一场旅行。人不是向外奔走才是旅行,静静坐着思维也是旅行,无论是追寻、探索,触及那些不可知的情境,不论是风土的,还是心灵的,都是一种旅行。
对他来说,那些繁华如过眼云烟,早已逝去。他也在岁月中沧桑老去,他的身影,如一缕袅娜青烟,如梦如幻,散而不去,淡而不绝,浮沉依然。
风景在路上
依稀想起,在老家的路边,有一位卖茶叶的老人。如果让我回想老家的风景,我想起的,应该就是他风雨无阻的身影。
父亲喜欢喝茶。在老家时,他尤其喜欢喝门口那位卖茶老人的茶叶。到了现在,虽然他依然热衷于茶,但他说,再也没有那种自然的味道了。
前几年,偶尔回到老家,却再也没有看见过他的身影。奶奶说他得了病,不再卖茶叶。我小时候,颇和他聊得来几句。不免觉得有些可惜。偶尔走过街边,风景如归,却不再有他的身影。那里的街角,也好像给他留了位子一般,街上繁华,惟独一个寂寞无人的街角。
小时,父亲总会让我帮他买菜叶。我拿了钱,总是跑到门外。不等我说什么,他便熟练地将一小包菜递给我。不知为何,老人的容貌我已经记不清,但茶叶我却记得很清楚,苍翠鲜艳的颜色,让我很是喜欢。这些年,看过父亲形形色色的茶叶,我也对菜叶颇有一些认识。虽然父亲也有时喝一些名贵的茶叶,但我觉得,它们躺在盒中,没有一丝生气,远不如曾经老人卖的茶叶鲜活。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老人的时候,他好像并不像我记忆中的苍老,而是笑吟吟地招呼每一个路过的人:“新鲜的茶叶!来看看吧!”
我不免停住了脚步,却未上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贩吧,我当时这样想着。没想到从此以后,他每日出现,风雨无阻。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大象有些什么小事,他也是十分勤快。碰上闲时,父亲也会与
他攀谈。当时,他好像也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还有他新鲜的茶叶,也是家中桌上必不可少的。
直到我离开了老家,也时常会想起他。我们没有过多的交流。但如今回到老家,才知道他前几年就离开了,大家也是在知道他离开之后才听说他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也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大家都像往常一样,但也会在饭后闲暇之时,议论感慨那个卖茶老人吧?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特别,只是因为那个街角,曾经从来没有缺过他的身影。
茶不过两种姿态,浮、沉;饮茶人不过两个姿势,拿起,放下。人生如茶,沉时坦然需浮时泰然,拿得起也需放得下。
风景在路上,在平常的生活中。就像那碧海蓝天。震撼我们的也许是那海天一线的辽阔,但感动我们的却是那浪花一簇、纤云一缕。风景如常,如故。
看见
在宁静的村头,映着斜阳。我看见那过去的故乡,映在沉默的星天边上。故乡我要转回故乡。我要在故乡的天空下,沉默寡言或大声谈吐。
前些天的下午,我和父亲回到了故乡,参加一位亲戚的葬礼。那或者是我们在乡下最后的亲戚了。一路上,我与父亲并没有过多的交流,看着窗外的风景,我想着,如今的故乡,是否还是像儿时那样,风光自然,人情纯朴?
到了乡下,我们赶忙安顿下来,等待着下午的来临。我与那位老人并没有过多的见面。只是在往年的重大节日偶尔会去看望。吃过午饭,我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外头,期望着,能看见一些恒定不变的情景。在我看来,我并不奢求与原来的样子一模一样。我只是想着,能让我依稀记起那轮廓。
也许是这里离城市太远,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水泥地翻了新,家中更多了一些新的家电。我走过门前,看见不远处几个孩子在嬉戏玩耍,正像我的小时那样。
“你也在这里?”我闻声回头,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原来是过去的邻居。我点了点头。“进来坐坐吧”。我随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坐下后,他忙着去给我拿些东西。我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却看见了墙上熟悉的彩带,便问道:“你家现在还做这个吗?”他好像有些拘谨,掿在椅背上的左手又换了右手。以前是家里没办法,我妈才
去接这些活。现在也还好……我只好点点头。又是无言。
父亲刚好来叫我,我便逃似得离开了他家。到了那,已是下午。老人慈祥地面容只留在了遗照上。我呆呆地望着,乐队奏起了哀歌。是老人的哀歌,也是故乡的哀歌,我们围着场绕了三圈,表达了对他最后的送别。
回去的路上,我最后看了一眼村头。那儿已经换了崭新的路牌,门前平整的水泥地。虽与原来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我却好像看见,那里不再宁静祥和,而是一片人心的荒凉。
纵然我吃过千百种不同滋味的食物,却也还比不上记忆里家中后院种的清淡蔬菜,这大概就是故乡的滋味吧。忧思在我的心里平静下来,正如暮色降临在宁静的山林之中。
阴雨的黄昏,风拂过。我看见摇曳的树枝,想念着故乡,想念着那份惆怅。
偶然
窗里窗外,云去云来。总是偶然间发现了不同,才会有“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的感悟。
小时候的日子似乎都是贪玩的,又是三分热度的。总会在寻常的场景中,有不寻常的发现,好像仅仅是偶然,有时也会是必然。
有屋必有窗。窗,是屋子的眼睛。天窗,更是为简朴的老屋添上了一抹灵动。天窗,到底是有什么用处的?过去,我并不明白这道理,只道是用来透气通风,但似乎万物都会展示不同的一面,阐叙不一样的道理。这道理,也是要不同程度慢慢品味的,感悟,或者只在偶然一瞬。
在老家时我灵活好动,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年纪,也是因为山水环绕的美景。不只是那时,我到如今回味起,也总会感慨:那个遗世独立的小山村,也许是大自然偶然的独具匠心吧。在我的眼里,村里的一切都是有趣的,也都被我翻了个遍。家中的那扇天窗,我也只是一时新鲜,想着也并不如外边的天空明净开阔,并不再关注它。
偶然因为一件小事,我不被允许出门,只好在家中,百无聊赖之际,我偶然看到了那扇天窗。
窗外的景象,是令人惊奇的。大有《菜根谭》中:“去留无意,看天空云卷云舒”之感。天空中的红霞,被分成了窗子大小的一块,我并不知道窗外的世界是如何,但我却在偶然间,看到了那样属于窗内的天空。窗就像是屋的眼睛,也像是我的眼睛。“世间并不缺少美,
少的只是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偶然,天空中有令人心怡神往的美。那时的我,无从知晓爷爷的经历。只是依稀记得他的话语和他凝神伫立的背影。他说:“人生的困境就像太阳升起,又从西边落下,不会因为某种选择而改变。不同的选择,只是会面临不同程度的困境而已”。我们能做的,只有好好面对,偶然时,看着窗外。就像曾经的我,有“山中习静观朝槿,山下清斋折露葵”的悠闲。现在,也是朝落忙碌。是偶然的选择,或是必然的经历。
窗,在一推一掩之际,春花秋月,清景养眼。偶然间,我也会忆起那扇天窗,那片晚霞,无论是偶然或必然,我们都应该保持自己最好的姿态,随遇而安。我们能做的,是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变了的,是我们观察事物的角度,而不是事物本身。偶然,或许也有许多不同。
过去,不该忘却
城市月光,明媚悲伤。因为大街小巷匆匆忙忙的人群,忘记了仰望。而在过去,月亮却是人们的寄托,每个人的心中,何尝没有明月的光亮?
我又回想起那栋老屋。在青山苍翠中,它静静地伫立着,即使早已没有人来居住,它依然在风吹日晒中骄傲地顶天立地。爷爷的照片挂在里面,每年清明,我都秋擦擦,想着过去,想着从未见过的过去的老屋。
在山腰的老屋,是爷爷亲手盖起来的。这是他的标志,更是他的全部。虽然现在已经衰落,但我心中,有新的老屋。
在我的印象里,爷爷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他没什么嗜好。有时喝喝酒,拉拉琴,尤其是二胡。我和奶奶都喜欢听他拉二胡,在以前,我和奶奶都会在旁边,做他最忠实的听众。那些经典的曲名我早已不记得,只是调子还在我心中萦绕。那把二胡,是他的念想。一次,在爷爷弹二胡的时候,断了一根弦。爷爷跑遍了大大小小的琴行,却得知早已没有那种配套的老旧款式的弦。爷爷急得好几天睡不着觉。最后还是爸爸找到一位老师傅,修好了琴。
后来,爷爷病了。
生命的爷爷不再执着于二胡。在那段时间里,爷爷消瘦了许多。整个人都没有精神。一次,在病房中的电视上,他看到了一档二胡的节目。他兴致高了不少,神采奕奕地看了一会儿,却又黯然地关掉了
电视。奶奶问他为什么。他失望地回答:“他们拉二胡根本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单纯地因为利益,如今,所有人几乎都是这样,还有什么意思”?二胡被他放在床下,早已蒙了一层灰。
到了后来,爷爷开始呕吐。什么都吐。一次,他模糊地闭着眼,挥挥手。旁边只有我,我慌忙去拿盆子。他刚看到是我,含糊地说:“小孩子别碰这些不好的东西……”他想抢过盆子,却在手忙脚乱间打翻了盆子。他很自责地看着我理,却又不好说什么。我匆忙中回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的眼中早已没有光彩,没有了当初对于二胡的神采奕奕。我的爷爷,被病魔摧残成什么样了?
爷爷过世时,我们把他送回了老屋,老屋已经破败。奶奶细地打扫好。那条短短的山间小路,他们已经走过了很长的岁月。他的过去,不该被我们遗忘。就像他们也有过的青春岁月,是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再也没有
儿时的老家旁,有一条老街。
巷街热闹非凡,每到晴天总会摆出许多的摊子。周末时爷爷休息,我有时会乞着爷爷带我去那条老街,看看街头老刘的饰品店又有什么新东西,街尾的糖画摊又有什么新图样。那时,老街是我的期盼。
到了夏天;一大清早,我就会和邻居小伙伴一起到老街去。老街虽已上了年纪,但却又不失去风采。“卖绿豆糕!”清晨的老街中夹杂着许多的吆喝声。香淳的味道早已渗透到每个人的心中。看到我们跑来,卖糖葫芦的老人取下了两支糖葫芦,笑眯眯地递给我们。
长大些了,再来到老街。并不像以前那样只热衷于各种糕点,老街的美好风景也吸引着我们。老街中每个人的友好,无不温暖着我。我走在老街中。我知道哪家倦睡的猫儿醒了过来,安静地从墙的这头爬到那头;我知道早晨哪家的棉被晾在了阳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的阳光;我知道哪家养的鸡被喂得饱饱的,正神气地高声啼叫。这样寻常的人间烟火存在老街之中,毫无悬念地打动了我。在儿时的日子里,混杂着绿豆香味的老街,让我难忘怀。
今年我回到了老家,悠闲之际,意外想起了那条老街。小心地问起,奶奶却说:老街早已衰败了。这令我有些意外,不过七八余年的时光,难道曾经辉煌的老街已经风光不再?
我随着儿时的记忆,找到了老街。深深浅浅的脚印继续往曲折的深处前进。柔韧纤长的碧草遮掩了去路。拂开,到了。
隐藏在深处的老街现在仿佛已经与也隔绝。它早已没有了当时的喧嚣。我没有抬头,只是静静享受着老街曾经安详。暖风带来些许清香,恍惚间,我看到了老街的过往。那家是爷爷最喜欢去的糟烧店。里面的烈性白酒很符合他的味口,店主也像他的祖传密制酒酿,十分豪爽,和爷爷交谈甚欢。只是现在,那家店不知搬去了哪。
我时常想起老街,想起午后阳光映照着的人们起起落落的脚步。那条很短很短的街,我已经走过了很长很长岁月,只是那样的宁静,再也没有。
打开这扇门
曾经,打开门就能看见你和煦的笑容。如今,那扇门上早已布满灰尘,你也已经不在。曾经在生活中的你,存在我的心中。
——题记
生活总是很微妙,只要你在,一片冬雪、一缕阳光,你的一个眼神,哪里叮叮咚咚的水声,都是幸福。
如今,那扇绿色的大门已经有些破旧不堪,清明的时候一家人回去,明明是去高楼扫墓,但我执意要去你以前的房子看看,即使早已人去楼空。但房间里依然整洁。小时候你说五楼有老虎,总吓得我不敢上去,但我后来才知道,是五楼阳半台的围栏太低,你怕我有危险。
我一一走过我们一同去过的地方。田野、后山、小溪。多年未见,溪边的树木依然郁郁葱葱,潺潺的流水声依然亲切,只是没了你对我宠溺的笑容。
小时候,爸爸妈妈因为工作忙,就把我送到乡下爷爷家。那时无忧无虑的我,并不因为远离父母而感到难过,甚至还因为这里有更多的玩伴而高兴。
第一次到你门前,我有些怕。看着这扇绿色的大门,不敢推也不敢走进去。而你却径直走出来,拉住我。
为了迎接我,你特地去集市里买了很多好吃的,还拉着我挨家挨户地串门:“这是我孙女!很乖很听话的!”听着街坊邻居的称赞和各种好奇疑问,你一一解答。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脸上,也感染了我。
那时你还没有退休,每天都要去乡里上课,让奶奶陪着我。奶奶总是忙碌着各种事情,煮饭,打扫……我有时会去朋友家里玩耍,但大多时候都会搬一张椅子,坐在门口等你回来。每每这时,我都会仔细端详这扇绿色的大门。门已经有些旧了,但你也会坚持每个月刷一遍,每年刷一次漆。
不知道为什么,你也对这扇门有着特殊的感情。你喜欢拉二胡,每到傍晚,你都会坐在门口拉一会儿二胡,儿时的我觉得那仿佛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即使后来爸爸给你买了一台电视,你不再钟情于二胡。但每天你都会在这扇门前呆坐一会儿,凝望着这扇门。
即使这扇门已经十分老旧,但在我心中,它依然如新。 我相信我年以后,我回运头去,这扇门,就像我对你的相念,即便老旧,也总是存在于我心中的远方,永远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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