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隐咏史诗艺术探析(1)

刁卜宁那专学报一九九口‘年常一期李商隐咏史诗艺术探析吴栓虎中国古代的咏史诗滥筋于󰀁诗经󰀂大雅及楚辞中的一些篇章屈原的󰀁离骚》中就涉及到许多历史传说及重大历史事件借以讽古谕今抒写怀抱咏史诗经历魏晋南北朝发展到晚唐达到了繁荣不仅出现了许多咏史名家而且在艺术上自觉地将咏史和现实人生结合起来创造出风格多样的咏史诗朝他感到回天无力而悲忿交加特别是晚唐的李商隐面对着江河日下的李唐王岁月磋践壮志未酬生存的不幸凝聚成他对社会和人生的深沉感慨与思索再加上对诗歌艺术的不懈追求使李商隐的咏史诗开阖自如而又寄托遥深暗藏锋芒在穿越古今时空的吟叹中生成了无限的深沉悲慨史诗极具艺术魅力代表了晚唐咏史诗的最高成就一构思谋篇独具匠心因此李商隐的咏咏史的目的是为了写实抒怀警醒时人“现实生活中的风风雨雨坎坷艰涩的命运遭际及忧国忧民的思想使李商隐努力寻找与生活画面有关的史事来抒发情感影射现实别取事物凑泊以合所谓言在于此意在于彼 ”󰀁但史事和现实之间毕竟有很大的差异处理好二者之间的关系是咏史诗创作的重中之重李商隐通过史事显示现实寄寓情感却又淡化历史突出现实真正做到了搅碎古今巨细入于兴会“”󰀂首先叙史独特以写景构筑意境术价值咏史诗若单写史事直发议论也便失去了它的艺李商隐的咏史诗不囿于史事本身不作单纯议论他多用围绕主题的各种有意味的景物构成一个特殊的情境引发人的感悟从而寄托自己的情怀龙池肠酒敲云屏揭鼓声高众乐停夜半宴归宫漏水薛王沉醉寿王醒如 龙池!∀、诗少从宫延日常生活场面着笔写薛王和寿王同去赴宴薛王喝醉了寿王喝不下酒还醒着回去又睡不着一直听见铜壶的滴漏声这首诗揭露了玄宗霸占杨玉环的污行但从侧面着笔在看以无意的描写中强烈地谴责了玄宗的荒淫误国透露出诗人对现实的忧愤之情又如 齐宫词!∀永寿兵来夜不扁金莲元复印中庭梁台歌管三更罢犹自风摇九子铃诗人借取欢亲主的九子铃揭示梁台新主重蹈覆辙的必然性深远虽是景物描写但意蕴梁台新主依然寻欢作乐无视前车之鉴夜阑人静后只有亡国之君留下的九子铃传来孤旷凄凉的声音那也是又一代荒淫之主预先敲响的丧钟诗人用通变思想对历史进行观照以富有象征意义的景物寄托了自己的深沉思索并以此讽喻当朝君主期望他们能吸取教训励精图治挽救唐王朝的颓败国运李商隐诗中的景物描写主要用来创造意境点染气氛诗人怀才不遇屈身幕府而又身不由己地陷入了党派纷争但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国家的命运并构成了他性格中的抑郁深沉的一面再加上对诗歌艺术的自觉追求使李商隐谙于创造意境把历史和现实联系起来促使读者展开丰富的想象和联想人知其意而不敢指其事以实之正如冯浩所言 ““吐词含味妙臻神境令#诗人在创造意境的同时也融入了自己的情感在咏史诗中形成一种感慨凄凉而又无可奈何的气氛“这种气氛多用一些景物点出如宵析 马鬼!!九子铃 齐宫词!!暮鸦 隋宫!!白茅 梦泽》!黄昏雨 楚吟!!等这些意象因其本身特性及诗人浓厚的感情色彩而具有强烈的象征意味不但增添了咏史诗的审美意蕴而且让我们看到了大唐帝国国运衰微帝柞不扶的衰飒景象和诗人内心的深重优患意识其次议论精巧与记叙抒情完美结合咏史诗的发展经历了史诗史论阶断发展到晚唐进一步脱离了史的属性而向诗的属性靠拢古事的吟咏寄托作者的政治理想和人格理想咏史诗必须借史抒情并通过对古人因此咏史诗一般都离不开议论李商隐咏史诗中的议论立足于巧妙的记叙委宛的抒情之上附丽于形象之中并不直露地渲泄感情或减否人物议论是诗中的点晴之笔但又点破而不说尽∃议论是诗人忧国优民思想及人生感慨的重心但又与记叙抒情融为一体相得益彰且看 北齐二首!∀一笑相倾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卜玲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巧笑知堪敌万机倾城最在着戎衣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君王猎一围两首诗以齐后主迷恋女色不顾江山社樱导致灭亡的教训讽诫当朝君王充满了愤慨和痛惜之情由于构思独特两首诗异曲同工耐人寻味诗人先作议论后为叙写开始居高临下直陈胸臆接下来更以富有戏剧性的叙写加以缓冲但缓和了的是那外在流露的情绪却延长了诗的内在韵味可谓中∀议论以指点出之神韵自远&七律在∋隋宫》“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似议非议含蓄委婉感慨万端既嘲弄了场帝的奢糜亡国行径又写得精警有力诗人将主旨放在意象之外可谓言有尽而意无穷李商隐咏史诗中的议论部分是他家国之优和身世之叹的集中表现从中我们可以看到诗人对误国昏君的痛惜以及由此而生的深沉历史思考李商隐的一生实际上是时代悲剧和性格悲剧的组合悲愤政治腐败党派斗争必将使李商隐这样恃才用世的文人碰壁∃对人格精神的追求又使他屡受排挤和打击如 贾生》∀李商隐在咏史诗中经常寄托着怀才不遇的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庄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种诗前两句叙述说明贾生的才华在当时无与伦比所以文帝把他从放逐地召回来后两句是议论指出文帝召回贾生的原因是为询问鬼神方术之事而非探讨国计民生问题表面上似刺文帝实际上主要用意不在于此顾民生不任贤才晚唐许多皇帝大多崇佛媚道服药求仙不诗人矛头所指显然是现实中那些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封建统治者在讽喻时主的同时又寓有诗人怀才不遇的深沉感慨作为一位对诗歌艺术美高度追求的诗人李商隐并没有让自己的情绪在咏史诗中简单流露而是含蓄曲折抑扬交替正如何悼所言 “议论固高尤在抑扬顿挫处使人一唱三叹转有余味(构思是作家进行创作时的心理活动过程在作品中的反映源于作家对现实生活的认识和对艺术风范的追求标志着咏史诗在晚唐达到成熟的境地李商隐在咏史诗中独具匠心的构思和高超的讽刺艺术代表了他华实并茂的美学追求也二冷嘲热讽暗藏锋芒李商隐的咏史诗中包含着对现实的深刻剖析和批判精神是 诗经!国风美刺原则“”的继承和发展悲凉与愤慨此磨灭晚唐文人面对着每况愈下的社会政治状态及充满艰险的仕途感到满腹他们向往盛唐时代的繁荣昌盛与激情活力然而“时代精神已不在马上而在闺房∃不在世间而在心境)但是中国古代文人几千年来形成的入世意识并不能就无论处境如何他们都在关注着国家的命运关注誊贤臣名士们的遭际力图用自己的创作唤醒君王的中兴意识任用贤能革新弊政心态的流露李商隐咏史诗中的讽刺正是这种讽刺是最能体现作者的感情艺术手法之一掌握讽刺的方法和尺度是使用讽刺时最值得注重的两个问题颇具艺术魅力李商隐咏史诗中的讽刺看似不温不火实则辛辣犀利首先善用对比诗人往往利用形象的画面之间的强烈对比色彩把有意指出的对象的特点强化突出引人注目从而获得含蓄有力的表达效果而讽刺自见于其中诗人往往似乎无意于讽刺荒淫奢侈政治腐败是历代统治者垮台的重要原因而一代一代的统治者又屡屡不能积极吸取教训最终自食其果晚唐的武宗宣宗璐宗偿宗一个比一个荒淫无能藩镇与宦官左右着朝政朋党之争又使庙堂群臣互相倾轧人人自危李商隐纵观史实放眼现实在咏史诗中多用帝王豪华的宫廷生活热闹的歌舞场面与由此带来的悲凉结局作对比实现咏史诗的社会价值和艺术价值譬如∀梁台歌管三更罢扰自风摇九子铃 齐宫词》!吴王宴罢满宫醉小怜玉体横陈夜日慕水叙花出城 吴宫!!已报周师入晋阳 北齐二首!!未免被他娘女笑只教天子音蒙尘 华清宫!!诗人抓住最能表达心绪的人物和意象通过朦胧而且富有意境的画面的对照讽刺了封建帝王荒淫误国的可耻下场并期望能对当朝君主起到振聋发啧的作用另外李商隐也多以帝王的昏庸无能政治腐败与贤士名臣的不幸遭遇悲惨命运形成对比渲染古代仁人志士壮志未酬的悲剧气氛为他们的怀才不遇流泪扼腕坎坷的人生之路和积郁沉重的优思在遥远的历史长河中找到了一个渲泄李商隐口他把自己的种种思索融入到对古人的吟咏中以讽刺表达自己对社会人生态度和心灵感受可怜夜半度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贾生!!徒命上将挥神笔终见降王走传车 筹笔释!!侍臣最有相如渴不踢金茎落一杯 汉宫词》!不见华香梦空闻下蔡迷 思肾顿!!从中我们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悲愤那是诗人对自己不遇明主的愤慈和悲剧命运的思考是对昏庸之君的无情嘲讽利用对比讽刺使我们能更深入地体察诗人的家国之优和身世之叹用对比设置戏剧性的情节和漫画式的场面可以突出讽刺效果这样不但将封建帝王的丑行恶果描绘得淋漓尽致而且使人的认识心理得到深化引导人们在想象和联想中深思认知历史发展的规律感受诗人的用心所在术价值也有很大的帮助作用另外这种手法对于提高咏史诗的艺“风骚两挟文质半取。读者对文学作品的要求向来是既能表达特定的内容又富有艺术魅力李商隐用对比进行讽刺揭露封建帝王荒淫误国的可耻下场寄托自己心志表现了他的咏史诗文质彬彬含而不露的特征其次善设疑问语气“由于晚唐政治腐败和党派斗争李商隐一生郁郁不得志但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欲回夭地入扁舟的抱负因此他积极对历史进行观照试图寻找封建社会发展的规律挽救唐王朝日益衰亡的国运他的咏史诗中的疑问语气是对昏玻的 统治者的质间和讥讽也代表了他一生的迷茫和追求俱是苍生留不得弄湖何异魏西陡󰀁󰀁过景陵󰀂󰀂!乘兴南游戒不严九重谁省谏书函󰀁󰀁附宫》󰀂三百年间同晓梦钟山何处有龙盘󰀁󰀁咏史󰀂󰀂!这些诗句中的疑问语气似诗人之间又似被咏者自问从而引起读者思考这样既拓宽了诗的意境也使得内容更加丰富深刻和人生的思考以诗人之惑引起读者之惑其匠心可见而诗的讽刺意味就在这层层貌似迷惑之后流露了出来思不得其解而痛苦万状讽刺之中也凝聚着诗人对社会历史李商隐作为封建文人终究无法找到那一幕幕历史悲剧的原因所以他百这种疑问语气同时也使他的咏史诗更显得委宛顿挫意味深长李商隐的咏史诗反映了一代文人的历史观政治观和人生态度有相当高的艺术成就是晚唐咏史诗成熟的典范值得我们深入研究注释 󰀁钱钟书 管谁编!中华书局+,,,年版󰀂王夫之语转引自中山大学学报社科版,+−,年第#冯浩 玉澳生诗集笺注》上海古籍出版社.期孙立 论咏史诗的寄托》+,−,年版&纪晌 阅徽草堂笔记》天津古特出版社,+0/年版(何悼 义门读书纪!中华书局+,−,年版)李泽厚《美的历程》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年版2殷才《河岳英灵集!转引自 中国古代文论教怪!蒋凡郁沉主编中国书‘出版社+,,1年版 作者单位内蒙古大学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