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论文常用来指进行科学研究和描述科研成果的文章,简称之为论文。它既是探讨问题进行科学研究的一种手段,又是描述科研成果进行学术交流的一种工具。它包括学年论文、毕业论文、学位论文、科技论文、成果论文等,总称为论文。
一
陈衡哲的世界历史观有一个重要的现实基础,那就是反对战争,主张建设一个和平的世界。这一思想基础与她生活的时代及其人生经历有很大关系。陈衡哲赴美留学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她虽身处当时最安全、最繁荣的美国,远离战火,但她还是关注着战争。1916年8月,在东美学生会第12次年会上,陈衡哲参加了中文演讲比赛,并获得第二名,当时她演讲的题目就是“平和与争战”。可见,那时的陈衡哲已经开始对战争进行反思了。1920年回到中国后,国内的动荡也使她深受其苦。正如《西洋史》上册的第六版序言中所说:“此书的生命和下册一样,都是在枪声炮影中得来的——前者作于内战的四川,后者作于齐卢战争的南京。”(《原六版序》,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撰写《西洋史》上册的时候,她曾随丈夫到过四川,当时四川的贫穷、落后和闭塞使她非常震惊。1922年,她发表了《四川为什么糟到这个地步?》,文中历数四川的弊端,并将这种乱局归因于军阀混战:“第一个重要原因,是政界——等于军界,因为四川此时除了军事,没有别的政事。”于是,陈衡哲夫妇联合报、学、商界的朋友,在重庆发起成立一个“裁兵促进会”。正如她在给胡适的信中所说:“我现在做的事是(一)编西洋史大纲。(二)为川中的青年制造一点反军阀的心理(演说、文章或在言论社交之间)。”所以说,陈衡哲的世界历史观明显带有着时代的烙印。与同时代的许多人一样,她渴望和平,希望能用和平的方式制止武力冲突。
对和平世界的追求,使陈衡哲把世界历史的重心放在了文化方面。综观陈衡哲的《西洋史》,反对武力、强调文化交流成为全书的主基调。这种世界历史观主要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陈衡哲在《西洋史》导言中明确提出:“我们当把文化作为历史的骨髓。”因此,文化的内容在《西洋史》中占有特别突出的地位,例如在讲到希腊时,关于希腊文化成就的篇幅与讲述希腊历史的篇幅大体相当。《西洋史》中对文艺复兴的系统分析表明,陈衡哲十分看重这一文化现象,称之为“西方近代文化的总渊源”。她还撰写了小册子《欧洲文艺复兴小史》,自述其写作原因是:“因为我今春编纂那本《西洋史》中的文艺复兴章时,曾处处感到不能尽意的苦痛。我曾极力的削足适履,去求减少他的篇幅,但结果仍得到了一个在一万三千字以外的长章;而我对于文艺复兴所欲说的话,却仍是未能尽其什一。”
就篇幅而言,《文艺复兴》这一章在《西洋史》中并不突出,但是这个文化味道最浓的章节显然是作者最钟爱的部分。又如第六版对章节目次进行了规模较大的调整,第五版中的“埃及”、“两河流域及其西邻”、“希腊”和“罗马”,在第论文联盟http://六版中变成了“埃及古文化”、“西亚古文化”、“希腊古文化”和“罗马古文化”。陈衡哲对文化的强调由此可见一斑。
陈衡哲认为,文化兴衰是各国历史变迁的重要表现,在一个民族或国家的兴衰中,文化的力量远远大于武力的力量。这从陈衡哲对武力与文化之间关系的论述中得到了体现。首先,陈衡哲在《西洋史》中阐述了武力对文化的破坏。她从上古史中总结出一个“埃及模式”:埃及文化在金字塔时期进入了黄金时代,可谓“外无侵寇,内无争乱”,王国在建筑、商务等方面都获得了巨大发展。但后来海克萨人(现译喜克索斯人)“把埃及占据了。后来又来了些希伯来人,他们帮着海克萨人来收埃及的税,管埃及人的民事。这两族人民一来,竟把好好的一个埃及国逼为一个尚武之国了……埃及人居然靠了武力,把异族赶了出去。但不幸就此动了征伐外族的念头。”而武力扩张最终导致了埃及的衰落。简单地说,“埃及模式”遵循了这样一个轨迹:文化繁荣——外族入侵——被入侵民族变得尚武——走向侵略扩张——文化衰落。这个模式除了适用于埃及,还可适用于西亚的亚述人和近代的日本人。此外,在论及古罗马文化时,陈衡哲用几乎全部的罗马历史论证了一个观点:破坏共和和葬送帝国的“乃是罗马自己的武功,和那个武功所产生的效果”。其次,陈衡哲承认武力有时也会起到一些积极作用,但这只是“偶然的”,实不足取。她说:“武力是帝国的重要分子。所以帝国的成立是一件反文化的事,但他的结果,却常常能得到些意外的进步。我们须要明白,原动力和意外的结果——又名“副产品”——的关系完全是偶然的。历史上有许多进步,许多文化事业是万恶原动力的意外结果。帝国主义便是一个例。但意外的结果总是意外的,总是靠不住的。”第三,武力虽然可以破坏文化,但不能彻底毁掉文化,文化要素还可以保留下来,因此文化的力量要远大于武力。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她指出:“武力的胜利在一时,文化的胜利在永久。”这是她在《西洋史》中阐发的中心论点之一。
(二)科学发展与文化交流是历史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也是推动世界走向文化“一国化”的重要因素
在《西洋史》中,陈衡哲从历史的视角提出了一个和平世界的理想:“一个国家个性的要素,乃是一个共同的过去,和共同的将来。具体而言,即是一个共同的历史,和共同的信仰……他日全世界的人类,如能创造一个共同的历史,如能发生一个共同的信仰,那么,全球便不啻成为一个国家……而近世因列国个性发达过分,而生产的混乱局面,也可以像封建制度一样,被一个更为伟大的势力去扫除了。这岂不是值得我们梦想的一个希望吗?”在此,陈衡哲以国别史来推论世界史,提出世界各国在文化上的“一国化”,希望通过这一途径而达到消除混乱局面,实现世界“大同”的理想。世界文化走向“一国化”是否可能?陈衡哲认为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因为有“科学”这个重要因素。她论述科学的作用说:“近代的科学,直接的既已成为一切学问的基础,一切进步及人类谋求幸福的工具;间接的又靠了工业革命的势力,成为工业、商务以及政治、社会、一切事业的原动力。他实是近代文化的中心点。不但如此,他又能不问宗教,不问民族,不问语言,不问天然或地理的限制,但知以真理赐与全世界人类,所以科学又是一个可贵的国际势力。”由此可见,在陈衡哲看来,“科学”具有跨宗教、跨民族、跨语言和跨国家的特征,是全人类谋求幸福的工具,既能够为各国普遍接受,也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科学”的这些特性,使它成为推动世界各国文化“一国化”的重要力量。
除了“科学”之外,陈衡哲认为,文化交流也是实现世界“一国化”以及世界和平的重要手段。在《西洋史》中,文化的交流乃是贯穿全书的重要内容。在该书第一编的结论部分,陈衡哲指出,文化交流推动了上古历史的发展。这种观点渗透到书中的许多章节中。文化交流如何促进文化融合与世界和平?陈衡哲在《西洋史》中对此并未进行具体阐述,尤其是对于中国和西方的文化交流涉及很少。但是,她在另一篇文章中给出了答案:“这种中国旧有美德与现代西方新文明的结合不是随意的混和,也不仅是相互的迁就,而是一种原本彼此呼应的因素之间的和谐融汇。”因此在陈衡哲看来,文化交流不应是简单的“物理变化”,而应是可以使文化达到和谐融汇的“化学变化”,通过这种“化学变化”而创造出一种更先进的共同文化,这种共同文化即可成为“一国化”的基础。
陈衡哲虽然提出了全球文化“一国化”的理想,但是在总结了欧洲及亚洲国家的历史变迁之后,她对亚洲国家的政治及社会发展道路进行了思考。在《西洋史》的最后一章,她指出了亚洲国家发展的三条道路:“亚洲的人民却只有三条道路可走。其一,是效法列强的武备以自救;其二,是因不肯效法而沦为列强的奴属;其三,是凭着自己的天才,另去创造一个新道路。第一类的代表,是日本;第二条的代表,是印度;而彷徨于这两条歧路之间,而又未能另自创出一条新道路者,则有我们的中国。”这一概述,既是对历史经验的总结,也是对亚洲现状的思考。各国的国情不同,在西方霸权面前,它们可以选择不同的应对方式和发展道路。对于中国来说,以日本和印度为代表的道路行不通,因为这两条是“歧路”,中国应该“凭着自己的天才”,“去创造一个新道路”。但遗憾的是,在陈衡哲所生活的时代,她看到的是中国“未能另自创出一条新道路”,而是正处于“彷徨”之中。她希望中国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自己创造自己的命运。她认为自己创造自己的命运非常重要,这点在她的一篇寓言散文《运河与扬子江》中有所体现。这篇文章模拟大运河(代表被人创造)与扬子江(代表自我创造)的对话,她借扬子江之口说出:“你不懂得生命的意义。你的命,成也由人,毁也由人;我的命却是无人能毁的。”由此可见,她认为,日本和印度的道路都是列强强加的,是对外来势力的屈从,这样的命运“毁也由人”。中国只有走出自己的道路,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成为自己的主人。因此,在《西洋史》中,陈衡哲叙述的虽然是以西洋为主的世界史,但是她所思考的却是中国的命运和中国的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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