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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问诗歌理论浅析

2023-04-19 来源:易榕旅网
元好问诗歌理论浅析

叶俊莉

【摘 要】元好问是我国现实主义诗歌在金元时期的重要继承者。他工于诗文创作,在诗歌评论上也颇有造诣。本文拟从两个方面梳理和分析其诗歌理论:一、诗歌创作论:元好问强调了诗歌创作两个方面的要求——"诚"和"雅"。二、诗歌风格论,包括:(一)崇尚豪迈壮美的诗风;(二)强调清新自然的诗风;(三)主张简约含蓄,反对铺排。%Yuan Haowen,an important successor of realistic poetry in Jin and Yuan dynasties,was good at poetry creation and

commentary.This thesis aims to probe into and analyze his poetic theories from the following two aspects:his creation theories and poetic style.The former puts stress on Yuan’s two basic requirements concerning poetry creation,namely,faithfulness and elegance.The latter includes his worship to grand and heroic style,his emphasis on fresh and natural style and his proposition that poems should be concise and implicit rather than extravagant.

【期刊名称】《西昌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1(023)004 【总页数】3页(P24-26)

【关键词】元好问;诗歌理论;诗歌创作论;诗歌风格论 【作 者】叶俊莉

【作者单位】西昌学院,四川西昌615013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I207.22

金代文学家元好问(1190-1257),字裕之,号遗山,是我国现实主义诗歌在金元时期的重要继承者。他生活在金、元之际,因有感于世事变迁、人民疾苦,故诗词多感时伤事、悲愤沉郁之作,在当时颇负盛名。另外,他的诗歌评论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古代的诗歌理论,对后代的诗歌发展、诗歌批评发展都有较大的影响,在我国文学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元好问的诗歌理论主要见于1217年(金宣宗兴定元年)所作的《论诗三十首》,另外,在其为杨叔能《小亨集》作的引言《杨叔能小亨集引》里也有一些论述①。《论诗三十首》继承了杜甫《戏为六绝句》以诗论诗的诗歌评论形式,对汉魏以来直至宋代的一些重要诗人、诗歌作了评论,表现了他较为系统的诗歌评论观点和美学思想。

元好问的诗歌理论涉及诗歌批评的几个方面,本文拟从诗歌创作论、诗歌风格论两个方面做一些梳理和分析。

在诗歌创作上,元好问强调“诚”、“雅”。

元好问认为,诗歌的创作应以诚为本,要有真情实感,要在实际生活中去亲身体验,不能一味模仿和凭空想象。

他在《小亨集引》中说:“唐诗所以绝出于三百篇之后者,知本焉尔矣。何谓本?诚是也。……故曰不诚无物。”②接着又说“故由心而诚,由诚而言,由言而诗也。”可见,元好问认为诗歌创作应以诚为本,要有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才会创作出真正的诗歌。

其《论诗三十首》之五,通过对晋代诗人阮籍的评论,间接表达了诗歌创作要真实的观点:“纵横诗笔见高情,何物能浇块垒平?老阮不狂谁会得,出门一笑大江

横。”,认为阮籍以狂放纵横的诗笔表现了内心真实的情感和高尚的品格,诗歌创作正是表达诗人内心难平之“块垒”的最佳方式,而这种蕴涵着诗人真实情感的狂放诗笔,也正是读者领略其胸中不平之气的途径。可见,元好问主张诗歌创作、甚至诗歌欣赏都要基于真实的情感。他在《论诗三十首》之十一中进一步指出:“眼处心生句自神”,认为诗人通过亲身经历和观察,并有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才能写出入神的诗句。

在此基础上,他反对诗歌创作中的主观想象和臆造,明确指出“暗中摸索总非真”(《论诗三十首》之十一),没有对现实生活的真实感受,只凭主观的想象“暗中摸索”、臆造,是不会有真正的诗歌创作的;另外,他也反对一味模仿古人的诗歌创作风气:“画图临出秦川景,亲到长安有几人?”(同上),认为要想画出秦川的景色,只有“亲到长安”才能做到,借此批评了只是一味模仿而没有亲身经历与真实情感的诗歌创作风气。

在《论诗三十首》之六中,他进一步批判了虚假文风,借对晋代诗人潘岳诗文与其人品不一的讥讽,指出“心画心声总失真,文章宁复见为人”,认为以文识人、文如其人的基础应该是诗文的真实,需要诗与心、诗与情的统一,如果诗文是虚假的臆造和想象,那又怎能从文章见出其为人呢?

元好问在强调诗歌创作的真实时,也否定了诗歌创作中逃避现实、脱离现实的倾向。《论诗三十首》之十九指出:“万古幽人在涧阿,百年孤愤竟如何?无人说与天随子,春草输赢较几多?”,批评了晚唐诗人陆龟蒙等归隐之士于动荡社会中不作忧国忧民之思、反作春草输赢之感叹的逃避现实的态度③。

可见,元好问的诗歌创作论首先强调真诚与真实,反对模仿、臆造,是对我国古代现实主义诗歌精神的继承与发展。

元好问深受儒家“思无邪”、“发乎情,止乎礼仪”诗学的影响,以“雅”为诗歌创作的审美追求,认为诗歌创作应追求雅韵。

在《论诗三十首》里,他反对追求险怪的诗风,反对以“俳谐怒骂”入诗,表达了追求雅韵的创作原则。其十三首“万古文章有坦途,纵横谁似玉川卢。真书不入今人眼,儿辈从教鬼画符。”批评了卢仝④追求险怪的诗风,认为卢仝的诗歌太过奇险深奥、晦涩艰生,是一种“鬼画符”。另外,《论诗三十首》之二十三指出“曲学虚荒小说欺,俳谐怒骂岂诗宜?”,认为乡曲简陋之学、虚假荒之文都是欺世盗名之说,难登大雅之堂,而“俳谐怒骂”的诗歌语言风格也是元好问所否定和排斥的,进而以“今人合笑古人拙,除却雅言都不知”的反语,肯定了古人诗歌以“雅言”为正、无“曲学虚荒”“俳谐怒骂”入诗的创作风格。

在《小亨集引》中,元好问以自警之语进一步阐释了他反对的诸多诗歌创作倾向:“初余学诗,以十数条自警云:无怨怼,无谑浪,无骜狠,无崖异,无狡訐,无媕阿……无为仇敌谤伤,无为聋俗共传,无为瞽师皮相,无为黥卒醉横,无为黠儿白捻……无为薄恶所移,无为正人端士所不道。”⑤可见,元好问在提出以上诸多“无”、“无为”的同时,曲折地表达了他崇尚雅言的创作追求和审美理想。 当然,不可否认,由于深受儒家诗教的影响,元好问在尚雅的同时,反对诗歌创作及诗歌内容上的多元化,这样的观点有失偏颇,体现了他思想上的保守和局限。 就诗歌风格而言,元好问崇尚豪迈壮美诗风的同时也提倡清新自然,还主张简约含蓄、反对铺排。

元好问反对纤弱柔靡的诗风,崇尚豪迈壮美,这从他对前人诗歌的褒贬中可以见出。 他在《论诗三十首》之二中说“曹刘坐啸虎生风”,盛赞建安风骨,认为曹植、刘桢诗歌的豪壮之气堪称“两雄”,无人能与之媲美。接着在第三首里,以“邺下风流在晋多”褒扬了晋代继承建安风骨的诗风,并指出“风云若恨张华少,温李新声奈若何”,反感“儿女情多,风云气少”的张华诗⑥,认为晚唐温庭筠、李商隐的诗歌也因儿女情长而缺乏豪迈慷慨之气。在第七首里,认为“中洲万古英雄气”影响到了北方少数民族地区,便有了“慷慨悲歌”、豪迈粗犷、浑然天成的《敕勒

歌》。另外,他又在第十五首里盛赞了李白“笔底银河落九天”的气势。第二十四首里,对比了韩愈的《山石》诗与秦观的《春日》诗,认为韩愈“芭蕉叶大栀子肥”的诗句大气雄奇,而秦观“有情芍药含晚泪,无力蔷薇卧晚枝”的句子则显得纤弱柔靡,是“女郎诗”。

可见,元好问在诗歌风格上尚慷慨豪迈而鄙纤柔温婉的观点是非常鲜明的。 元好问论诗还强调清新自然、浑然天成的诗风,反对刻意的雕琢斧凿。

他在《论诗三十首》之四中以“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赞扬陶渊明自然纯朴的诗风。在其第十七首里指出“切响浮声发巧深,研摩虽苦果何心?”,批评了受声律拘束而过分雕琢的诗歌风格,继而以“浪翁水乐无宫征,自是云山韶頀音。”为例,说明自然的天籁之音才是最美的:元结(字次山,号漫叟,故元好问以“浪翁”称之)热爱没有人为声律音韵限制的自然水声,认为那才是最美的天籁之音。

第十八首“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批评了孟郊(字东野)作诗讲究推敲字句,自我局囿于“穷愁”之诗,仅为一“诗囚”而已。接着,元好问鄙弃孟郊雕琢险怪的同时,极力推崇韩愈,“江山万古潮阳笔⑦,合在元龙百尺楼。”,认为浑然天成的韩愈诗歌能“江山万古”,比之于孟郊诗,韩诗如在“百尺楼”。当然,我们也应看到,孟郊的诗歌风格与自身的生活经历是密不可分的,他一生贫寒失意、困顿凄苦,故以诗为一生的寄托,其诗以苦吟而著称便不足为奇了。 另外,在第二十九首里对比了晋代诗人谢灵运与江西诗派陈师道迥异的诗歌创作与风格:“池塘春草谢家春,万古千秋五字新。传语闭门陈正字,可怜无补费精神。”,谢灵运《登池上楼》有“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的诗句,元好问喜其清新自然、浑然天成的意境与风格,故给予了高度评价——万古常新。与之相比,陈师道(曾任秘书省正字,故元好问以“陈正字”称之)却闭门造语,重在诗歌字句的千锤百炼,但“可怜无补费精神”,其诗因雕琢斧凿痕迹太甚而失去了艺术价

值。

可见,元好问对刻意雕琢的反感,特别强调自然天成的诗风。 元好问主张诗歌应简约含蓄,反对冗长铺排的诗风。

《论诗三十首》之九说:“斗靡夸多费览观,陆文犹恨冗于潘。心声只要传心了,布谷澜翻可是难。”,批评了陆机的诗歌篇幅冗长铺张,与之相比,潘岳诗则言简意丰,高下之分显矣。元好问认为,诗歌只要传达出诗人的心声便可以了,不需要大展铺排之能事、尽显驾驭文字之功力。这体现了元好问反对浮华形式、主张简约含蓄的观点。

《论诗三十首》之十又指出,“排比铺张特一途,藩篱如此亦区区。”认为排比铺张只不过是诗歌创作的一种手法,如果将其当做不可逾越的“藩篱”,便失之偏颇了。这主要是针对元稹(字微之)对杜甫长篇排律诗的推崇而言的。元稹在《子美墓志》里推崇杜甫的排律诗“铺陈排比,藩翰堂奥”⑧,元好问则认为,杜甫晚年的长篇排律诗工于严谨精细的格律,但也失之于雕琢、堆砌,应该不算杜甫上乘的诗作,杜甫诗中自有更优秀的“连城璧”,元稹盛赞其“排比铺张”是“识碔砆”,即把石头当作了“连城璧”。

由此可见,元好问鲜明地反对铺张堆砌、主张简约含蓄的诗风。

元好问的诗歌理论不仅以上所述的两个方面,还涉及到了诗人本体论、诗歌内容论、诗歌形式论等等,这里不再一一赘述。

由于元好问自身思想的局限性,其论诗难免有偏颇之处,另外,《论诗三十首》以诗论诗、以绝句论诗的形式,在一定程度上也会受诗律的局限而影响表达的准确。但是,元好问能以比较成熟的批评态度和有一定体系的论诗观点,对汉魏以来直至宋代的诗歌进行较为中肯的评论,这是难能可贵的。他丰富和发展了我国古代的诗歌理论,对于我国古代诗歌理论的发展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清代王士祯受其影响,著有《戏仿元遗山论诗绝句三十六首》),其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注释及①

《小亨集》,元代杨宏道撰。杨宏道字叔能。据清代李光廷著《广元遗山年谱》记载,元好问与杨叔能于金宣宗兴定五年(1221年)相会于京城,据此推测,元好问《杨叔能小亨集引》应写于1221年元杨会面后。

②郭绍虞《杜甫戏为六绝句集解元好问论诗三十首小笺》,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62页。

③陆龟蒙,晚唐诗人,别号天随子,其《自遣诗三十首》之二十四为:“无多药草在南荣,合有新苗次第生。稚子不知名品上,恐随春草斗输赢。”

④卢仝(约795-835),自号玉川子,唐代诗人,“初唐四杰”之卢照邻的嫡系子孙。

⑤郭绍虞《杜甫戏为六绝句集解元好问论诗三十首小笺》,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69页。

⑥元好问《论诗三十首》第三首自注:“钟荣评张华诗,恨其儿女情多,风云气少。”见于郭绍虞《杜甫戏为六绝句集解元好问论诗三十首小笺》,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60页。

⑦潮阳,即今潮州,韩愈曾任潮州刺史,故元好问以“潮阳”代指韩愈。 ⑧语出《论诗三十首》第十首自注及郭绍虞所引《翁方纲石州诗话》,见于:郭绍虞《杜甫戏为六绝句集解元好问论诗三十首小笺》,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65页。

[1]郭绍虞.杜甫戏为六绝句集解元好问论诗三十首小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8.

[2]霍松林.古代文论名篇详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3]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M].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4]游国恩.中国文学史[M].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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