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秦腔》的语言艺术

学教育　论　黍腔》的语言艺术　囤椰世宁　２００８年，贾平凹长篇小说《秦　腔》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文学是　语言的艺术，文学的魅力靠语言　来表现。在这部长篇小说中，贾平　凹在继承方言土语的基础上不断　来。比如：　远古化，多质又多味，拓宽了现代　汉语的表达功能。　（二）“陌生化”的语言　１．我最讨厌的是冬季，人心　里原本不受活，身上就冷，只好闷　了头狠着力气在七里沟抬石头。　２．书正说：“天义叔，你真是　个土地爷么，一辈子不是收地就　是分地，你不嫌泼烦啊？”　《秦腔》这部作品中还有一个　值得注意的问题，就是作者运用　方言写作的同时有意识地使人们　常见的语词以陌生的面孔出现，　地创新语言，采用乡土化的写作，　将文言、口语、方言、现代汉语巧　妙地糅合在一起，形成了《秦腔》　个性化、民族化的语言特色，展示　３．上善还是说唱啥呀，啪啪　地拍脑门，只说他又要拿做，嘴里　却不变声调地说开戏词了。　４．高音喇叭里的秦腔听惯　了，有时你会觉得烦，但一旦听不　到了，心却空空的，耳里口里都觉　得寡。　上述几例，例１中“受活”是自　即使用了“陌生化语言”。“语言的　陌生化，即打破语言习惯、规则、　逻辑的常用表达模式，采用反常、　了作家在语言艺术创作上的探索　与努力。　“古雅”方言与“陌生化”　语言的结合　一新奇、陌生的表达，使语言所描绘　的熟悉的人、事物，读起来时感到　陌生，既熟悉而不庸俗，刺激而又　．《秦腔》为世人展现了一幅真　实而富有特色的乡村世界。作者　对陕西丰富多彩的民间方言土语　孜孜不倦地吸收，开掘创新，既有　新鲜，形成新颖而奇特的审美效　应，吸引人的阅读欲望”。文学作　在、舒服的意思；例２中的“泼烦”　是麻烦之意；例３中的“拿做”就是　刁难、为难；例４中的“寡”即少，淡　而无味。　品要具有艺术魅力，就要借助陌　生化的手法，使读者产生新鲜感，　并在欣赏过程中感受到艺术形象　的新奇独特。在《秦腔》中像这样　的“陌生化语言”俯拾皆是。比如：　５．我的脑子里就活动了羊娃　对当地方言的继承，又有作者个　人的独特创新，使《秦腔》的语言　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这些散落在民间的古语词，　听似很“土”，但方言土语却把握　（一）“古雅”的民间古语词　贾平凹在自己的艺术领域辛　勤地耕耘，不断地向民间学习土　语、俗语，收集整理散落民间而保　住了“雅”，经过作者的灵活运用，　赋予其新的生命力，并取得了意　想不到的语感效果，给读者以全　新的阅读享受。读者既可以感受　其中的古雅与文明，又可以体味　其中的质感与鲜活。使现代汉语　那颗梆子头，他被五花大绑，跪在　一个坑前。　６．老一辈兄弟四个一个比一　留至今的古语词，并将自己长期　的思考研究成果安排给笔下的人　个能行，英英武武了几十年。　７．赵宏声却兴趣了在七里沟　要火铳干啥？　物形象，借助他们的言语表达出　学教育　８．夏雨说：“这话就不说了，　比喻通俗而又独特。比如：　（三）地道的对偶句式　说了伤和气。我要说的是，马大中　９．眼泪就像羊屙粪蛋儿，一　《秦腔》中还运用了对偶的修　可以不在万宝酒楼长住，但又什　颗一颗掉下来。　辞方法，把地道的方言材料通俗　么理由不让人家住，陈星可以承　ｌ０．夏天智当下像霜后的瓜　化地运用于对偶句中，增强了小　包果园，又办鞋铺，马大中不是特　苗，扑沓一堆在椅子上。　说语言的艺术美。比如：　务不是逃犯，咱能拿出哪一条法　ｌ１．治安员说：“年年征缴都　ｌ６．／ｊ、钱靠勤，大钱凭命。　哪一条律给人家说？”　像是和农民拌砖头，能不能给上　１７．羊肉不膻，鱼肉不腥。　例５中的“活动”在现代汉语　边说一说，把税费能减一减？”　１８．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　中是指肢体动弹运动，作不及物　１２．清风街的故事从来没有　丝。　动词。这里“活动”有“活现”之意，　茄子一行豇豆一行，它老是黏糊　这几个对偶句都是出自作品　做及物动词使用，既有口语之顺，　到一起的。　中人物的语言，出自地地道道的　又有汉语之雅，给人以形象生动　在这些句子中，作者根据自　农民之口，但全无生硬造作之感，　又新鲜的质感；例６中的“英英武　身的体悟和乡村生活体验，采用　使人在人物言语中感受当地人民　武”是“英武”的超常规重叠，这是　当地人民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事　的朴实、睿智的同时，感受当地朴　为了凸显夏家老一辈英俊威武的　物做喻体，既准确贴切又明白易　素、平实的民俗文化，一股浓郁的　一生，同时也隐含着年轻一代的　懂，给读者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衰落；例７中“兴趣”的常规用法是　作家使用喻体的倾向性，明显地　贾平凹小说运用了富有乡土　“对……有兴趣”，这里作者故意　反映了他对乡村生活的熟悉程　气息的修辞格，变抽象为具体、变　把名词“兴趣”提前，用作动词，目　度，代表了他的语言观和审美　枯燥为生机，在方言土语中赋予　的是表现人物当时的好奇心理；　观。《秦腔》中的比喻辞格随手拈　词语以新的内容、作用，使其灵活　例８中“哪一条法哪一条律”，是　来，从人民群众的语言中汲取艺　多变，创造出奇特的具有生命力　将现代汉语的“哪一条法律”反常　术养料，几乎不加雕饰，有着一　的修辞新方式，同时也提高了语　化运用，将“法律”这一普通名词　种朴素平实的美感和浓郁的地　言的表达效果，丰富了文学语言　拆分运用，使句子表达起来更加　方色彩。　的表现手段，增强了小说的审美　突出、奇特。　（二）别具表现力的比拟　韵味。　“陌生化”的语言，使读者可　除了比喻，贾平凹还善于运　透过《秦腔》的语言，我们可　以跳出欣赏习惯，获得别样的审　用比拟。在《秦腔》中，比拟的运用　以看出贾平凹在语言运用上的独　美情趣，在耳目一新中深入理解　多表现为对天气的描写，他善于　到眼光，其本人以及作品与自己　小说内涵。小说《秦腔》的语言在　抓住事物特征，用富有表现力的　家乡的乡土方言有着血肉联系。　方言的“古雅”中，打破常规性习　动词加以描写。比如：　作为文学家，他运用娴熟的语言　惯性用法，具有了鲜活的生命力，　１３．风刮得呼呼响，柳树、槐　技巧创造出具有个性色彩的文学　表意更加丰富多彩，是质朴的方　树和杨树披头散发。　语言，形成了独特的语言特色。　言土语与“陌生化”语言的完美结　ｌ４．胡琴声中，风雨在院子里　《秦腔》体现了作者对文学语言的　合，显示了作者娴熟的语言技巧　旋，院墙外的榆树、杨树都斜着往　不懈追求和创新的精神，是贾平　与深厚的文化底蕴。　院中靠。　凹又一次新的成功的语言艺术探　二．富有乡土气息的修辞方　１５．三人抬头往天上看，一大　索。　式　片黑云把太阳埋了。　贾平凹对“乡土”的执着与关　这里拟人手法的运用主要是　参考文献：　注在当代作家中是格外突出的。　把人类独有的动作、特征创造性　［１］何清．关于《秦腔》中的精神困惑　《秦腔》中作者将个人乡村的情感　地用于“树”、“云”等事物身上，赋　［Ｊ］．当代阅读，２００７，（１０）。　体验自然流淌于笔端，对语言进　予它们以人的灵性，使它们具有　［２］孙才妹．贾平凹小说语言的艺术美　［Ｊ］．滁州学院学报．２００７，（９）。　行艺术加工，运用富有乡土气息　人的思想感情、动作、情态，生动　［３］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下（增　的修辞方法，使乡土语言艺术化。　而形象。几个富于表现力的动词　订三版）［Ｍ】．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　（一）喻体就地取材，乡味十　使比拟辞格与朴素的语言融为一　２００５．２６６．　足　体，相映成趣，这些词语虽来源于　、　贾平凹作品中喜欢用农民所　民间却高于民间，富有浓郁的乡　郝世宁，女，河北邢台学院中文系，ｍＪ　熟悉的事物来作喻体，因而他的　土气息，丰富了小说语言。　教授，主要从事现代汉语教学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