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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

2022-01-02 来源:易榕旅网
老伴

冯耀忠的词写的好: 世上只有老伴好, 知心知意知饥饱, 相亲相爱度日月, 幸福知多少。 世上只有老伴好, 一方有病互照料, 按摩煎药细护理, 谁也替不了。 世上只有老伴好, 相扶到老有依靠, 再苦再累不发躁, 笑容挂眉梢。 世上只有老伴好, 老伴健康无价宝, 相依相伴度夕月, 青春永不老。

我的老伴张连贞,一九四三年阴历十一月十九日生于山东省莱州市驿道镇坡子村的一个革命家庭。顾名思义,坡子村是一个东高西低,东面是山,西面是河,村子就在河东岸的山坡上,住户不足五十,人口不超二百的偏僻山村。在她的记忆中,每年夏天清清的河水潺潺的

流着,两只脚站在水中的砂石上,小鱼亲噬着脚的四周有一种痒痒的感觉,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情。到了晚上,躺在河边的沙滩上乘凉,数着静谧夜空中的星星,在芦苇塘里有节奏的蛙声中,听着大人们讲天南海北的事情,那是农村孩子最幸福的时刻。可是她的童年是在贫困、饥饿、受人冷眼的环境中度过的。岳父张诚信生于1917年,1934年在济南师范上学时接受了马列主义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因为崇尚苏维埃,并起了一个苏联名字,更名为张季诺,从此走上了革命的道路。在山东老革命根据地转战南北,发展党的组织,扩大武装力量,将生死置之度外,在胶东军区许世友的部下任民运队队长。一生参加战斗无数,历险数次。因为岳父牺牲很早,知情人也已去世,关于他的事迹知之甚少。

1945年8月的一天,岳父在潍坊地区开群众大会,动员群众参军和筹集军需物资,被叛徒出卖,他和十几个同志被捕。被捕后岳父和他的战友们受尽各种酷刑,始终坚贞不屈,保守党的机密,保证了组织和其他同志的安全。最后英勇牺牲,年仅28岁。因为当时山东地区战事不断,国共两党处于拉锯状态,虽然潍坊和莱州相距百余公里,但音信不通,即使有信息也不准确。一直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都不知道岳父的确切消息。1951年发烈士证,家里才知道了岳父在潍坊昌邑牺牲的确切消息。由于岳母是农村妇女,三个孩子年纪小,一直没有寻找岳父的牺牲处和遗体埋葬地,也没有向政府提出寻找遗骨的要求。岳母比岳父大五岁,三十三岁开始守寡,带着三个不成年的孩子独立生活,大孩子十一岁,小的才一岁多,不会种地,

艰难度日。在当时参加革命工作都是秘密的,不被亲人所理解,被父母、兄长骂为败家子。分家后因为不会种田,人家一亩地如果产100斤粮食,而她家的地则收成甚少,扣去侍养老人的粮食所剩无几。在农村经常有庙会,老伴和小伙伴一起赶庙会,人家吃馒头,她吃地瓜干,身上没有一分钱,逛了一天,只是坐在石头上看过往人群。到了1950年,乡里通知叫岳母去开会,宣布为烈属,发了十元的抚恤金,岳母高兴极了,给她买了六尺花布做了一件大外套,一穿就是十来年。1964年,老师说现在生活好了,一根油条才5分钱,可她却不知道什么是油条。一直到了1965年上大学时,在潍坊火车站看到了油条,才有了感性认识。在山东农学院,学校给每个班发了两个西瓜,她才人生第一次吃到了西瓜。1953年,农村开始互助组、合作社,家里才不为找人种地而发愁,口粮有了基本保障。但是好景不长,家里唯一的哥哥才十七岁,因为阑尾炎而夭折。岳母几乎哭瞎了双眼,成天处于半神经状态,而她更没人照顾。因为缺乏营养,从小长得特别瘦小,她上大学假期回家时,村里人见到她已长大成人,还说:“没想到你能成人”。她常跟我开玩笑说:“自己个子矮因为缺乏营养,从小没长起来。如果有吃有喝,起码也要比现在高十公分。如果我父亲还活着,也是个省部级干部,我也是红二代,谁还跟你个油鬼子。”是的,她的童年就是在贫困、单调、无助的情况下度过的。全国所有的革命烈士子女,包括毛主席的三个儿子也是在流浪街头的环境中度过的。我们要永远不能忘记。虽然家境贫困,但岳母有一个信念,再穷也要孩子读书,要对得起张家。三个孩子同时上学,国家免除两个学

生的学杂费,只交一个孩子的学杂费伍角都交不起。老人就四处借钱,或者卖掉家里几个鸡蛋凑足学费。由于经历的磨砺,老人一生坚强不屈,同情弱者,见生活窘迫的人就出手相助,见孤儿寡母就尽力帮助。老伴受这样家庭教育的影响,耳濡目染,从小就有一颗善良的同情弱者的心,养成了自强、独立、不怕困难的性格。

艰辛读书路

老伴1952年开始在本村上学,一个小村只有几十个孩子,年龄参差不齐,四个年级在一个教室,由同一个老师授课,一个年级十分钟,教学质量可想而知。1956年到离家五里远的山岔口村读高小,每周回家一次,回校时背着一周的干粮和烧柴,下课后就住在一个五保户老太太家,晚上点着煤油灯和老太太拉家常、做作业。有一年冬天,降大雪,温度降到零下18度,她穿着单薄的衣服和外村同学刘启香连滚带爬地赶到学校,可是其他同学一个都没有到,学校停课一周。由此可想,她对上学是多么重视和珍惜。家中有多名堂兄都上了大学,她从小就立志也要像他们一样上大学,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1959年,到离家25里的郭家店上初中,学校实行勤工勤学,我们当地有一种植物叫山藻,冒的烟有一股香味,农民到了夏天就利用它的烟驱蚊子。学校就组织学生上山拔山藻,她就背着山藻步行25华里送到学校,提炼山藻精。到三年困难时期,回村捡了一麻袋红薯叶,步行12公里把红薯叶送到学校。为撑肚皮,学校实行增量法,先把玉米面用开水泡涨,再做窝窝头,看起来体积大了,吃起来没味道。由于营养不足,老师和学生都得了浮肿病,学校就取消了体育课,不

上晚自习,强迫学生躺到床上休息。后来转到离家较近的二中上学,三年初中就是这样勉强度过的。

1962年,经过层层选拔,全县只收了160名高中生,老伴进入莱州市一中高中部,距家二十多公里,每四周回家一次,步行四个多小时,双脚都起了血泡。六年的中学生活是艰辛的,但是上大学的理想一直激励着她,要奋斗,要努力,要继承父亲的意志,做革命的接班人。1965年,她如愿考入山东农学院农学系,在稳定专业思想教育时,她表态要好好学习,将来为农业现代化而贡献自己毕生的力量。在山东农学院她享受最高助学金每月12元,民政局每月给7元抚恤金,每顿饭都有鱼,肉。过上了天堂般的生活,体重增加到110多斤。可是好景不长,1966年7月份,灾难的文化大革命开始了,因为她出身革命家庭,对批斗院领导不理解,对老革命怀有深厚的感情,从此变成了逍遥派,远离是非之地,和几个志同道合的老师和同学组成长征队,步行到井冈山去。走到湖南株洲,传说井冈山有流行脑炎,她们就转向到了上海。四年的大学生活时断时续,学了一年的基础课,复课后大部分时间在农场和工人们同吃同住同劳动,锻炼意志,学习了工人们高尚的品质,对以后工作中能吃耐劳打下了基础。根据中央政策,学农林文史的老三届毕业生,毕业后要到部队锻炼一年,她们就到了济南军区6057部队。

农场生活

1970年8月初,她们奔向山东省济宁市鱼台县6057部队农场。那里是微山湖边的一块湿地,芦苇杂草丛生。第一个战役就是开荒。

首先是打堰,把地分成适合种水稻的一块块大小相等的方块,接下来就是深翻土地,前面数人拉犁,后面一人扶犁,然后灌上水找平,人一下去就淹到大腿根,肩膀都被绳子勒破了,芦苇根有时刺穿胶鞋,又把脚刺破。年轻人有一颗火热的心的歌声此起彼伏。这就是知青接受再教育的场景。平整土地更是累活脏话,站在膝盖深的粘土里,把高处的土移到低处,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有时蚂蝗咬破皮肤吸血,又痒有痛,一巴掌打下去马上红肿一片,鲜血直流。第二年春天清明前后,下种育秧,两脚一插到冰冷的泥水里马上失去了知觉,就是刺破了皮肤也没有任何感觉。她们的劳动工具和耕种方法都是原始落后的,可是谁都不甘落后。一年的心血获得了丰收,亩产达到了1000多斤。由于农场的磨练,后来调到了油田干任何活都觉得比在部队农场轻松多了。

教师生涯

1971年11月份进行二次分配,因为当时我在河南南阳地区打探井,“五七”油田也处于会战下马前夕,她就被分配到了新野县城关高中当教师。城关高中的前身是新野一中,文革中停课,原校址被新野人民医院占据。复课后的学校先是在东关,后来又迁到北关。虽然学校刚复建,但是她在新野一中的日子里是和谐的快乐的。每天放学后,家近的教职工回家,家远的单身职工围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十分热闹。短短的一年对她的业务提高非常有利,现在还非常怀念。

1973年上半年调入胜利油田临盘指挥部学校,从此我们结束了两地分居的生活。在临盘指挥部学校,她随着学校的发展,从小学一

直教到高中,同事间的关系都很融洽。1973年11月份,我们的第一个小孩出生,因工作调动,生活无规律,小孩有先天性心脏病,于1975年元月夭折。1975年伏天,她刚怀孕一个月,照常到商河农场劳动,干任何农活都没落在其他同事的后面。1976年4月,现在的大儿子出生。1977年11月,二儿子出生。我经常看到她晚上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批着作业的情景。1978年东濮油田开始会战,我们临盘指挥部钻井大队23台钻机近4000人的队伍整体调往东濮,两个月回去探亲一次。她上有需要照顾的七十多岁的老母,下有两个不足四岁的孩子,每天还要上两节以上的高中物理课,累得面黄肌瘦,体重不足80斤,困难可想而知。当她的学生考上了大学,那是一个老师最高兴的时刻。她常谈起几个好学生于跃、徐金虎等,每天下课总会从兜里掏出纸条提出几个问题。这几个孩子有的高二就参加了高考,现在有的在国外工作,有的是大学教授。

1982年3月,中原油田挂牌成立,胜利油田东濮钻井指挥部与胜利油田脱钩,在清丰县马庄桥建立了基地并成立学校。她从临盘调到河南。先后在一公司培训学校给科级干部进行高中补课,后又到油田三中任教,不管在哪里都得到组织的好评,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和优秀共产党员。198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92年晋升为高级教师,1998年退休。

我们的结合有好多偶然性。我们两家相距三十多公里,她的一个亲戚高中时和我同桌。1966年,我在北京上学,老同学给我来信说,她的一个姑姑,心灵手巧,现在山东农学院学习。介绍我们于1967

年春节认识。我们经常通信联系,渐生情愫,于1970年7月15日结婚。当时结婚没有任何仪式,7月15日到泰安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然后爬泰山,就算是结婚了。婚后三天去了解放军6057部队农场,我回莱州老家转了一圈就回到了工作单位。第二次工作分配时,我正在河南新野县南五井施工,她就被分配到南阳新野县城关高中任教。半年后,我们胜利油田参加会战的队伍,把装备交给十四团徒手回到临盘指挥部,她于1973年调往临盘。

我们结婚已经四十五年了,四十五年来,我们互敬互爱,相濡以沫。因为工作关系,我长期在野外施工,家庭重担都落在她的身上。侍奉老母,教育子女,维系亲戚和邻里关系;同事之间平等相待,不管在哪个单位,关系都很融洽;她受家庭环境熏陶,一辈子都同情弱者;她对工作认真负责,备课笔记细致准确,一丝不苟。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家庭妇女的针线活样样拿得起放得下,不是改衣服,就是打毛衣,双手很少有闲着的时候。她是一个简朴的人,我们家不是困难户,也不是买不起,但她没一件像样的衣服,最贵的衣服不超过600元,吃的都是家常便饭。她也是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人。我们的生活是幸福的、和谐的。我为她写顺口溜一段:

她是一个好人 她是一个好人, 有一颗善良的心。 生活得忙忙碌碌, 忙地认认真真.

从没有过高的奢望, 只相信汗水就是黄金。 她是一个好人, 好人是这个世界的魂, 愿天下好人都有好报, 愿天下好人都有好运。 崔鸿茂2015年於濮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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