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有灵魂的话,何必要这个躯壳!但是,如果没有的话,这个躯壳又有什么用处?
-----------------瞿秋白
看到上面的这句话,总是让我脑子发呆,他要说明什么?想表达什么?按字面的意思,或许是在说人首要的是灵魂。但,到底需不需要躯壳呢?我不仅迷惑,心底还产生些寒意。
躯壳是客观存在的,郁达夫说“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此诗别的意义我疏忽了,却记住了惜身二字。就象鸟儿爱怜地舔自己的羽毛,猫儿捧着小爪给自己洗脸,就象我们照着镜子几近痴迷。惜身应该是自恋吧,或许矫情些,但存在于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而瞿秋白是怎样惜身的呢?他面对着一群手持冰冷火器的汉子,他们的枪口都冲着这个戴圆圆眼镜,斯文模样的书生,按说在这群汉子的记忆里,这时候的人必须懦弱,必须委琐,恐惧应该使这个人的身体蜷缩。但这书生,手夹着香烟,顾盼自若,在莽莽草丛中选了个地方,微笑着对那群汉子说:“此地很好,就在这里,你开枪吧”……
不知道汉子们是否恐惧了,我读到瞿秋白的这一幕时,我恐惧了,面对一个静若止水的心灵,面对一种平静的死亡,应该产生这种情绪吗?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恐惧,爱惜自己甚至到“自恋”,也会产生天地为之动容的气魄。恐惧是因膜拜而生,是因对比出自己的懦弱而生,是因天地人弥合时产生的安详境界而生。
官方谓之瞿秋白,曰:无产阶级革命家、理论家,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这样的称谓我们耳熟能详,其实这本是极高的评价,但因这样的称谓多年萦绕在我们耳边,却产生了麻木。有人把瞿秋白和嵇康相提,在下深以为然,中国文人有着讲究名士风度的传统,无
论瞿秋白怎样研究政治,投身革命,那士大夫的气质也如影随行般缠绕在他身上,无法割舍,不离不弃。而这气质自然也给他带来矛盾和痛苦,他肩负共产国际执行委员的使命,却深深迷恋着俄国文学研究;制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的方针,却写下“寂寞此人间”的诗句,一个文人的灵魂就这样在革命的血火过程中挣扎着,这个灵魂没感觉到现实的残酷无情吗?或许有人能使爱好和信仰珠联璧合,但瞿秋白无法做到。他在《多余的话》中说自己脆弱,是二元人物,他自己深深陷入到已知的矛盾中却难以自拔了。
我眼中注视到的瞿秋白,文人的身份多些。他曾用名瞿霜,后改为秋白,寓意为秋天之霜,如秋天霜后,草木凋零,四野一片苍白,这毫无疑问是文人的做派,自然也可窥探出他的心境。而秋之景色,在下也以苍凉为最绚烂,白露时节,气温渐凉,夜来草木上可见有露水依存,一夜辞梦后,草木上露水凝结,秋白为霜。霜自然是存活不了多久的,同是短命,既无风雨之骤狂使人胆战,也无花雪之绽放使人迷醉。但不要误会霜就一定是悲凉的,平静地融化,安详地离去,世间万物都会为这一刹那寂静无声。
躯壳终将会腐烂,灵魂也会逃之夭夭。瞿秋白所言,是希望灵魂做为人的代称吧,但在他的灵魂也散于天地间的时候,他的名字,他的身世,有关他的一切又用什么来承载呢?是那露水凝成的白霜吗?
或许根本就无须承载,他在离开这个世界时这样说:“人生有小休息,也有大体息,今后我要大休息了”,请原谅,我没想打扰他的休息,我是为了小时候看到的《秋白之死》而还一个愿望。现在,我弹弹烟灰,把这个记忆继续送回永恒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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