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冰心散文的语言特色

【内容摘要】 冰心是我国现代散文史上最杰出的女作家之一，她是一位卓越的语言艺术大师，她的散文语言艺术成就，在评论界中获得了较高的称赞，在读者中也有着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她的散文多采用生活化的内容，体现出朴实、自然的生活气息，文字飘逸，有清新隽永的诗意特征，在背景的描写中多不加修饰，而是通过轻描淡写，展现了一幅幅美丽、生动的画面，就像一串串瑰丽多彩的珍珠，闪烁着夺目的光彩，感染和启示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让读者读起来能够净化心灵、陶冶情操，给人予美的享受，从而体现了冰心散文语言的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在散文创作的过程中，她凭借自己深厚的文学修养以及丰富的艺术才华，开创了属于她自已的“冰心体”散文语言，这种语言清新典雅，清丽淡远，平白却饱含情意，具有音律美和图画美，而且富含哲理。

【关键词】 冰心；散文；语言；清新；典雅；韵律美；哲理；文学价值

冰心是个富有诗情的散文家，在她的文字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内容是对回忆的抒写，因为她曾说过她喜欢做“埋存与发掘”的事，她的那些最精彩，最富灵气，最自然的散文，几乎都是她对昔日“埋存”的令人难以忘怀的生活进行艺术的“发掘”所得。她的文字里渗透着“爱的哲学”，倾诉着对母爱、童心与大自然的一片衷情，“有了爱便是有了一切”，这是她的至理名言，也是她一生信守的信念。她的散文艺术风格哀婉凄清、清丽典雅、隽永雅致、富于哲理和抒情韵味，语言凝练，简洁明快而又清丽淡远，有着浓厚的抒情写意特征和如诗如画的艺术美，这是冰心散文深得读者喜爱的重要原因，以致读者把后来的既表现出白话文的流畅、明晰，又有文言文的洗炼、华美的语言称之为“冰心体”语言。

一、平实精炼、清丽典雅

冰心是一位有独特风格的散文艺术大师，她的散文取材广泛，生活中的花草树木、鸟虫鱼兽都是她抒写的内容，而这些事物又是我们常见的，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因此，她的散文读起来给我们一种亲切感和朴素美。表现最明显的是《寄小读者》，文中她以一颗童真的心和慈爱的心向小朋友们袒露真情，赞颂母爱、童心和大自然，跟孩子们讲述自己的经历、交流思想，语言表达浅显易懂，描写细腻生动而且富有哲理，体现了写景抒情散文最宝贵的文学价值和美学价值。她最善于选用丰富新鲜、简洁明丽的辞藻，通过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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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腻的笔调，微带忧愁的感情色彩，含蓄委婉的手法和清新质朴的语言描绘出一幅幅生动的画面，大自然在她的笔下无论是写海还是写湖，写花还是写草等，总是在读者面前呈现出千姿百态，变化无穷，美不胜收的景象。比如在写海景时写到海水平静中变幻的色彩，或“蓝极”或“绿极”，在\"斜阳的金光\"下，海水又呈现出“浅红”、“深翠”、“海平如镜”。她就是这样通过细微地描写和丰富地应用了描写颜色的词语，动静结合，把一幅绚丽多彩，美丽动人的海的画面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再如《樱花赞》写到的“„„日本到处都是樱花，有的是几百棵花树拥在一起，有的是由两棵花树在路旁水边悄然独立。春天在日本就是沉浸在弥漫的樱花气息里！„„山樱和吉野樱不像桃花那样地白中透红，也不像梨花那样地白中透绿，它是莲灰色的。八重樱就丰满红润一些，近乎北京城里春天的海棠„„”⑴几句简洁、生动的描写，让读者走进了作品构筑的艺术世界里，与作品融为一体，使读者读起这样的作品，好像在荧屏前欣赏影视作品一样，又像徜徉在优美的情景之中。冰心的散文就是这样：没有大红大紫的华丽辞藻，没有浓艳的词语雕饰，而是通过清新、细腻、柔和的线条，勾勒出一幅幅清隽的水墨画，给人以美的享受。郁达夫对她曾给予很高的评价：“冰心女士散文的清丽，文字的典雅，思想的纯洁，在中国算是独一无二的作家了” ⑵。

冰心的散文中还引用了很多古典诗词中的婉约诗句，这些诗句雅而不古，丽而不艳，流利自然，极富韵致，具有清新明丽、典雅细腻的风格。这归功于她有深厚的古典文学修养，她能善于提炼口语，使之成为文学语言，能把古典文学中的辞章、语汇吸收融化，然后注入到现代语言中去。如在《山中杂记》中，描写沙鸥飞翔在浪花之上，她引用了曹植《洛神赋》中的“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一句来表现沙鸥飞翔的轻盈姿态，而写海鸥则是引用《洛神赋》中颂扬美人的句子“婉若游龙，翩若惊鸿”。这种间接引用古人诗文语句入文的例子，在冰心的散文中很多处地方都可以看到，她把自己叙事抒情的优美意境同古代诗句的优美意境融合起来，把自己语言的优美色彩同古代诗句的优美色彩统一起来，使语言显得典雅精致、古色古香，从而更具隽丽、优美、柔婉的语言魅力，也形成了自己典雅优美的散文语言风格。

二、富有节奏感和音律美

冰心的散文具有鲜明和谐的语言节奏感和音律美，使人读起来顺口，听起来悦耳。汉语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抑扬顿挫，富于节奏感，散文也要讲求节奏感，冰心在散文创作中就非常注意追求语言的节奏感和音律美，她通过采用多种形式的排比和对称的句式、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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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选用了双声、儿化、叠音词等方式，巧妙地安排平仄，使语言音节长短相同，参差错落，从而形成文章行云流水般和谐流畅的节奏感和音律美。

首先，冰心在散文中常常运用多种形式的排比，通过排比来增强语言的整齐美，形成散文强烈的节奏感和音律美。如：“如今呢？过的是花的生活，生长于光天化日之下，微风细雨之中；过的是鸟的生活，游息于山巅水涯，寄身于上下左右空气环围的巢床里；过的是水的生活，自在的潺潺流走；过的是云的生活，随意的袅袅卷舒”（《寄小读者（通讯十四）》）“故乡没有明媚的湖光；故乡没有汪洋的大海；故乡没有葱绿的树林；故乡没有连阡的芳草。北京只有尘土飞扬的街道，泥泞的小胡同，灰色的城墙，流汗的人力车夫的奔走。”（《寄小读者(通讯二十)》）⑶在这两段文字里，冰心选用了四个“过的是„„生活„„”和“四个故乡没有„„”的排比句式，这些排比句子使文章语言畅达明快，富有节奏感，让人读起来朗朗上口，产生了铿锵的艺术效果。

其次，冰心散文中恰当地使用了对称的句式，形成了语言的对称美，增强了文章的节奏感和音律美。例如《山中杂记》中写到：“„„海是蓝色灰色的，山是黄色绿色的„„海是动的，山是静的。海是活泼的，山是呆板的„„”，⑷这里对海和山的描写搭配得很对称、均衡，它们的字数、节拍一样，结构也基本一致，使语言呈现出整齐、均衡的和谐美。

再次，冰心散文中还应用了很多的儿化和叠词，这不仅可以增强词语的描绘力，加重文字的抒情色彩，还可以加强语句的音律美，给读者带来亲切、柔和的审美感受。如：《宇宙的爱》中写道：他们依旧是叶儿，水儿，云儿，也依旧只是四年前的叶儿，水儿，云儿。——然而它们却经过了几番宇宙的爱化，从新的生命里欣欣的长着，活活的流着，自由的停留着。再如《樱花赞》中写的：“这樱花，一堆堆，一层层，好像云海似地，在朝阳下绯红万顷，溢采流光。当曲折的山路被这无边的花云遮盖了的时候。我们就像坐在十一只首尾相接的轻舟之中，凌驾着骀荡的东风，两舷溅起哗哗的花浪，迅捷地向着初生的太阳前进！”在这里，她通过叠词的应用，不仅写出了樱花的多还写出了樱花的美，并借助樱花来抒发自己的情感，音象十足，从而让读者获得了视觉和听觉上的美的享受。 三、感情真挚、富含哲理

冰心散文是她那纯真的内心世界流淌出来的心泉，包含着她对人生的感悟，展示她独特的人格风貌。她的散文大都以纯真的爱心作为灵魂，感情细腻真挚，她抒写爱时不用高声呼喊，而是“言为心声”，她认为自己在写作时“感情涌溢之顷，心中有什么，笔下就写什么；话怎么说，字就怎么写；有话即长，无话即短；思想感情发泄完了，文章也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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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表达的是最单纯，最素朴的发自内心的感叹，就像一朵从清水里开放的‘天然去雕饰’的芙蓉。如《我爱我们的语文老师》一文中，她没有纵情地去讴歌语文老师，而是通过回顾师生的日常生活和日常对话，体现了老师在学生心中的地位，简单的生活写照，使得深切浓厚的感情自然地表达出来、流露出来。

冰心散文的语言不但满蕴着感情，还富含着哲理，闪烁着睿智的火花。她善于撷取生活中的片断，把感情寄托于具体事物的形象描绘中，用温柔的情思和微愁的思绪来感染读者，把读者带进诗一般美妙的情感境界，这种微愁的思绪正是冰心所刻意追求的自己情感的独特性，也是她作品的内在旋律。

首先，冰心的散文感情真挚，表现在描述“爱”上。冰心以“爱的哲学”为底蕴，歌颂母爱、赞美童真和大自然之美，而母爱是她“爱的哲学”的核心，她认为母爱是最纯洁、最无私的。在《往事（一）》中的第七篇，描绘了雷雨中大荷叶遮覆了亭亭玉立的红莲，保护了莲花免遭雨点敲打的景象，文中最后写道：“我心中深深的受了感动——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拦天空下的荫蔽？” ⑸作者借助荷叶和红莲，用象征的手法，赞颂母爱的一片情深和伟大，让我们体会到了人性的崇高和圣洁，从而使母爱得到了升华。

在描写、歌颂童心童真时，特别体现在《寄小读者》上，她描写自己童年的往事，和小朋友们谈心，极力讴歌童心，赞美孩子们的稚气和善良，特别真切动人，宛如兄弟姐妹间的娓娓而谈，完全没有教训的意味，而是通过富有感染的力量，使青少年们的智慧与情感受到深深的感染与熏陶。如在《通讯六》中，作者与小读者讲的心里话，完全表现出她的一片童心，她说：“小朋友，我有一个建议：‘儿童世界’ 栏，是为儿童开辟的，原当是儿童写给儿童看的。„„有什么可喜乐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让天下小孩子一同笑笑；有什么可悲哀的事情，也不妨说出来，让天下小孩子陪着哭哭。只管坦然公然的，大人前无须畏缩。——小朋友，这是我们积蓄的秘密，容我们低声匿笑的说罢！大人的思想，竟是极高深奥妙的，不是我们所以能测度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是非，往往和我们的颠倒。往往我们所以为刺心刻骨的，他们却雍容谈笑的不理；我们所以为是渺小无关的，他们却以为是惊天动地的事功。„„总而言之，他们的事，我们不敢管，也不会管；我们的事，他们竟是不屑管。所以我们大可畅胆的谈谈笑笑，不必怕他们笑话。——我的话完了，请小朋友们拍手赞成！” ⑹这完全是小孩子群中的一个，用大姐姐的口气，和小朋友谈心，讲悄悄话，他们是心心相印的。

讴歌大自然之美在冰心散文中也占有重要的位置，冰心在大自然的怀抱中度过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受到故乡山水的熏陶就如同她受到家庭的教养一样直接而深刻。因此，她非常喜欢大自然，一到了野外，就如同回到了故乡。大海、繁星、云霞等都成为了她的知音，她的笔下有展示出浩瀚无边、气势雄浑、波澜壮阔的大海的景色；有山间、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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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里、家中的各种各样、争妍斗艳，异彩流芳的花、草；有各个式样的明月，还有月光下的各种美景和人的活动等。而苏州一带江南水乡的景色更是使她“悠然如醉”，如她在寄小读者·通讯四中写道：“„„过南宿州至蚌埠，轨道两旁，雨水成湖。湖上时有小舟来往。无际的微波，映着落日，那景物美到不可描画„„”“„„两夜失眠，烦困已极，而窗外风景，浸入我倦乏的心中，使我悠然如醉。江水伸入田陇，远远几架水车，一簇一簇的茅亭农舍，树围水绕，自成一村。水漾轻波，树枝低桠，当几个农妇挑着担儿，荷着锄儿，从那边走过之时，真不知是诗是画！”“有时远见大江，江帆点点，在晓日之下，清极秀极。我素喜北方风物，至此也不得不倾倒于江南之雅澹温柔„„”。⑺这里展现的是一幅清新俊美而又富有江南风韵的天然山水，是一幅独具中国地方特色的水墨画。对自然风景的出色描写，在冰心散文中随处可见，也成为她散文闪耀着异彩的一部分。

其次，冰心的散文富含哲理。她的散文中很多地方都有渗透出生活哲理和意味深长的句子的。如《无家乐》中，作者用简单而形象的语句揭示了生活的哲理，她把家庭主妇比喻成蜗牛，把蜗牛的身体比喻成家，在诉说了无家的种种快乐后，笔锋一转，写道：“上帝创造蜗牛的时候，就给它背上一个厚厚的壳，”“一来二去的，它对这厚壳发生了情感。没有这个壳，它虽然暂时得到了一种未经验过的自由，而它心中总觉得反常，不安逸，”家就像这么一个壳，不管它有多重、多厚，还是要钻进去，这当中隐含着对家的依恋和渴望，让人深思。又如《往事（一）之十四》是以大海为题材的作品，作者在描述心目中的海的女神时，用“艳如桃李，冷若冰霜”来形容海上云霞的明媚和风雨的阴沉，用“夸饰以女神曳着白衣蓝裳，头插新月的梳子，挂明星的璎珞，翩翩地飞翔”来描绘海的美丽，全篇既把海景的变幻渲染得淋漓精致，又点出了大海的神秘、虚怀、广博。从海的女神的轻柔的潇洒的丰姿中，悟出人生的理想境界：既要像海那样温柔而沉静，又要超绝而威严，既要广博精深，又要虚怀若谷。这些特点启迪了人们对人生真谛的思考，从而使文章的思想内涵得到了升华。再如《再寄小读者·通讯四》中，谈论的话题是“生命”，她在文中是这样写的：“„„生命像东流的一江春水，它从最高处发源，冰雪是它的前身„„”“生命又像一棵小树，它从地底里聚集起许多生力，在冰雪下延伸，在早春湿润的泥土中，勇敢快乐地破壳出来。”生命本来是个严肃的话题，而在她的笔下，则是把生命比喻成“一江春水”与“一棵小树”，这样写既富有哲理，又不乏柔情，能将感情至真、至诚地在诗化的语言中流露出来，也能从充满诗意和美感的文章中透露出她对生活哲理的思索，给人以启迪。

总之，冰心的散文语言，清新典雅，平白朴素却饱含情意，具有音律美和图画美，且富含哲理深义，在美学特性上，呈现出柔美的品格特征，她的散文以广博慈蔼的爱心、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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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柔婉的情致、鲜明清隽的意象，清新明丽的语言建造了一个柔美的艺术境界，能启迪人的思想和净化人的心灵，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和艺术价值。

【注释】

⑴冰心．冰心散文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191． ⑵郁达夫.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36． ⑶冰心．冰心散文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41．61． ⑷冰心．冰心选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296-297． ⑸冰心．冰心散文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 ⑹冰心．冰心选集．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199． ⑺冰心．冰心散文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20．

【参考文献】

⑴宋淑芬．试论冰心散文的艺术魅力．河南商业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6⑺． ⑵曾宪林．领略冰心散文的语言美．文学自由谈，2008．8(上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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