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影片《天使爱美丽》中电影语言的诗意达成

－１５２・茎　宣　浅析影片《天使爱美丽》中电影语言的诗意达成　陶　莉　（四川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四Ｊｉｉ成都　６１００６５）　摘要：诗意是生活的基本状态，电影艺术也是对人诗意生活理想的表达。《天使爱美丽》是一部表达生活诗意的优秀电影。生活语　境与文本语境是该片诗意达成的基础。本文以影片中鲜艳明快的色彩、独具匠心的镜头转换、大量特写镜头、作为背景同样是主角的旁白和　音乐为例，简要分析了电影语言诗意达成的要素的运用及形成过程，从中可以看出诗意对于艺术、对于人生的重要性。　关键词：诗意；电影语言；天使爱美丽　中图分类号：Ｈ０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０２６Ｘ（２０１１）０２—０１５２一Ｏ２　诗意，是一种即特殊又普遍的意义。特殊之处在于，它不能像科学技　术一般能给我们带来具体可见可触的意义，比如物质生活质量提高，它服　因。有了这样的体验和语境做基础，观众就能深入了解这部影片是如何　利用各种电影手段与媒介制造诗意宣扬“爱”的主题。　务于精神。诗意又是普遍的，因为它不仅存在于作为文学体裁的诗歌中，　也在我们与生活、与世界的每一次碰撞之中呈现。诗擅长以小见大，用一　种与日常琐碎事物保持一定距离（即非实用）的眼光对其产生惊奇，从中　发现具有普遍价值的真理。真理从来都不在高于我们，而是植根于我们　共同生活的这片大地。这也是为什么诗人所用的个性化、内向化、情绪化　的语言，却能为广大的读者所理解，并为之动容的原因。优秀的诗人总是　对细节、人性及世界的关系保持十分敏锐的洞察力。但是被困在日常生　活中的我们，忙于利益得失，依附于社会大机器的运转，司空见惯成为了　我们与诗意之间的一道墙。诗意就是要我们超脱于个别具体事物的有限　性，达到对无限的认识。当然这里的无限并不是形而上意义上的，而是指　正在进行的历史中的生活本身。诗意使生活本身呈现，这是人真实的存　在状态。　艺术集中表现了人诗意的生存状态。继人类各种传统艺术之后，电　影被称为“第八艺术”。它建立在科学技术繁荣发展的基础上，融绘画、　摄影、音乐、戏剧、小说等艺术形式中的某些要素为一体，是现代艺术利用　技术阐释生活的代表。海德格尔曾断言，“一切艺术本质上都是诗”　。诗　中的语言是一种符号，是诗的基本要素。从文字或声音语言的角度看，每　种艺术都有自己的语言系统，包含能指与所指的内容。电影语言与其他　艺术的语言又有很大的不同，它直接诉诸观众的视听感官，超越空间时间　的限制，以直观、具体、鲜明的形象传达艺术家的意图。但由于电影形象　本身的模仿现实的真切性，从电影诞生之初开始，如何使之不流于机械的　模仿充满人性中的诗意，不失艺术性，一直都是电影艺术家的使命和挑　战。　电影《天使爱美丽》是二十世纪法国温情诗意电影的代表，曾获７项　奥斯卡提名２项英国电影电视艺术大奖，它的浓郁饱满的图像镜头为我　们展现出了理想中巴黎的浪漫情调，用富有立体感和戏剧感的小人物形　象表达导演对人的生存状态的关怀，全片是用实际表现了作为艺术的电　影如何与公众的期待相协调的典范。本片讲述了一个名叫艾米丽的女孩　儿，她从小缺乏父母之爱和玩伴，所以一直生活在自己创造的幻想世界　中。她长大后在一家咖啡馆工作，由于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一位老人儿　时的珍藏，艾米丽将它秘密地还与它的主人，这使老人大受感动认为有天　使相助。从此大受鼓舞的艾米丽开始扮演天使的角色四处扬善惩恶。她　帮助咖啡店的生性怪异的店员和客人擦出爱情的火花，帮助消沉的父亲　重拾环游世界的梦想，帮助果蔬店的雇员惩罚刻薄的店主，模仿楼下太太　已故丈夫的笔记为她寄出温暖的信，她也在玻璃老人的鼓励下勇敢地面　对真爱找到自己的幸福。整部电影充满了法国式的黑色幽默、深情和丰　富的想象力，电影用它的独特方式向我们展示了诗意的力量。　一、产生电影诗意的语境　一部作品语言的诗意是在观众的接受过程中达成的，而观众的理解　则是建立在某一特定的语境之中，“语境是诗意得以产生并获得观众认同　的根本原因”　。《天使爱美丽》不仅在法国国内引起轰动，它在国外的票　房也是惊人，这个事实本身已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该电影的诗意得到广泛　观众的认可，具有普遍的关于世界与人性的意义。它不是一部只宣扬快　乐回避痛苦的商业梦幻电影，它比一波三折最终得到美满结局的类型喜　剧片更加真实。影片开始时介绍故事人物，大量使用“喜欢”“不喜欢”的　排列整齐旬式，各个个性怪异奇特的普通小人物形象一一出现。他们的　特点有个共同的原因就是孤独——各自生活在自我的痛苦与焦虑之中，　难以跨越与他人、世界交往的障碍。这也是现代文明人在经济、技术高度　发达的今天所拥有的病症，我们在银幕人物的彷徨之中也能看见自己的　影子，这就是这部满篇儿童式梦幻色彩的电影能深人世界民众之心的原　电影一开始并没有马上进入正题，而是用几个看似无关的事件的镜　头的联接，这似乎有违我们对电影蒙太奇因果相连的理解，由此显现这是　一部不满足于平凡推导的电影。正是因为这样的单一事件的排列，这样　的别具匠心，产生了非凡的节奏感。这些镜头为整部影片对细节的完美　阐释奠定了基调。如此的超现实之现实性表达，带观众进入了一个想象　力的世界，创造了观众理解作品的文本语境。富有诗意关注细节的文本　语境启动了观众心中童真的眼睛，这双眼睛不需要严肃的逻辑推理，情感　表达胜过理智顺序。所以我们能坦然并愉快同情地接受影片中超现实的　情节，比如艾米丽家里画中人物的交谈，电视上反复出现的关于艾米丽的　新闻电视剧，艾米丽见到心爱的人离开时立即软化成一滩水。这些似乎　只能在童话中出现的情节在作品塑造人物叙述故事上都是必要的，本文　语境造就了它们，它们作为整部作品的一部分，又成为基调和语境的造就　者，从而进入观众的期待视野。两个领域的语境相互交流，扩充了观众的　感官与心灵，使其对电影语言诗意的感悟成为可能。　二、梦幻的影像　欣赏过《天使爱美丽》的观众，一定都对影片中的浓厚的油画重彩印　象颇深。影片以红、绿、蓝为基础色调，产生了独特的诗意效果。在这其　中我们也可以看到西方与东方对画面诗意观念的差异。东方人在仓４造意　境之时多用留白，几乎不需要色彩来表达作者对世界的理解，留给观者足　够揣摩的空间。而西方的诗意画则擅长将色彩填满画面的每一角落，相　信色彩是人物内心世界的外化，通过色彩使观众对画面主角情绪性格有　一个同情地了解，从而反观自身，得到启示。每部电影都有自己的色彩基　调，它决定观众对整部电影情绪的感受和理解。《天使爱美丽》在色彩表　现人物、电影主题方面是相当出色的。影片中大片使用红绿蓝三种饱和　度很高的颜色，它们交织在一起产生极强的震撼力、感染力。纯色使用的　突出代表是艾米丽的房间，红色的房间绿色的小件物品，补色的恰到好处　使整个画面更加饱和，更能表现艾米丽孩子般的充满温暖活力的想象力　以及敏感封闭的内心世界。　彩色片与黑白片的交替出现也是这部电影十分有趣的技巧。黑白影　像在彩色电影中出现常有回忆、怀旧、无助的情绪表达作用。本片对鲜亮　色彩的情有独钟，使得与之对立的黑白影像突出其非同寻常的意义。影　片开始介绍爱美丽工作的咖啡馆的主要人物时，对其喜好的表现多次采　用黑白的特写镜头。比如介绍女接待吉娜“喜欢把关节骨拗得嘎嘎作　响”、不怀好意的约瑟“只喜欢用力挤破塑料泡膜”这些快速的黑白特写，　是对人物性格的细节描述，这些细节是如此熟悉使我们想起自己，同时也　想起了这些小行为背后的焦虑。人物因这样的黑白镜头立刻鲜明亲切起　来，我们也不会对人物的某些看似怪异的行为表示指责而是同情。黑白　镜头的转换使影片气氛在欢快明媚中又不乏孤独的忧伤，让观众笑里带　目。影片中的电视节目也通常是黑白的，它是艾米丽寄托各种各样幻想　的一个场所。艾米丽在电视上看见自己如戴安娜王妃一样英年早逝，受　到全体人民的追悼，而痛哭流涕，电视中的人物鼓励艾米丽勇于追求自己　的幸福等等都运用了黑白影像给人的纪实感。黑白不再满足于暗示忧　伤，它使幻想真实化，真实幻想化，这正是艾米丽的生活状态，是艾米丽诗　意生活的一部分。　影片的镜头还有一大特点是使用大量的特写。特写在各种景别镜头　中最具强调细节的特点，人物表情细微的变化是情绪细微变化的重要表　现。镜头在果蔬店门口特写艾米丽微笑怜悯地看着呆傻天真的店员，继　而目光转向店主眼神则变为对冷嘲热讽的仇视。情绪带动情节，之后艾　米丽开展了一系列的恶作剧，使观众对艾米丽那双黑眼睛背后的灵动与　俏皮更加印象深刻、赞叹不已。对天使艾米丽进行从上到下倾斜４５度的　茎　宣・１５３・　特写也成为这部梦幻电影的诗意标志，为大家所熟知。特写的是细节，展　欢畅，一次又一次的变奏与影片中色彩饱满飘荡着的魔幻巴黎融为一体，　现的是完完整整的生命力。　把影片要表现的艾米丽充满童趣、温暖、绚丽、活力的生活情趣表达得琳　三、电影声音的绚丽　琳精致，观众的心也不自觉地跟着音乐的节奏与旋律动起来，参与到爱美　从默片发展到有声是电影技术的第二次革命。“在观念的转变上，有　丽的冒险与幻想之中。音乐成为细节的诗，最终停留在每一个观众心中　声电影曾面临巨大的挑战。不少电影制作者都坚持，默片画面充满隐喻　某片诗意的空问。　和象征，而声音会取消观众的思考，使电影接受成为被动。”　这些电影工　四、小结　作者们的担忧无疑是存在的，但是真正的艺术工作者总会从现有的技术　艺术是人的精神生活的一个重要领域，电影作为现代艺术的一员应　条件出发来创造有价值的东西。《天使爱美丽》就是完美地利用电影声　保留传统艺术的使命——表现现实人的生存状态，传达人性的理想。真　音来创造理想诗意的典型，语言和音乐作为整部影片风格的重大组成部　正能动彻心扉的诗意电影，不是对逝者的沉痛的回忆，也不是对未来漫无　分，赋予画面深刻丰富的涵义。　天际的预想，他们毕竟在现实生活的彼岸，所能达到的不过是宣泄而已。　电影一开始，我们就被一连串独特的旁白吸引。旁白用严肃精确的　《天使爱美丽》这部法国超现实主义诗意电影，其妙处就在于从现实细节　口吻报道出充满诗意的日常细节，“１９７３年９月３日下午６点２８分３２　中寻找诗意，颤动观众此时此刻的生活，是他们开始反观自身，反观处境，　秒，一只蓝丽蝇每分钟翅膀拍动１４６７０次停落巴黎蒙马特的圣文森路；同　找到属于自己的各种可能性，更好更积极地生活。　时，加列特磨坊邻近一家餐厅的露天座，风像变魔术似地钻进桌布底下，　没人发现舞动的玻璃杯……”，在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中宣告艾米丽的诞　参考文献：　生。电影的主线至此由这位无所不知的叙述者牵引，进入这个不同寻常　［１］郜元宝译．人，诗意地安居：海德格尔语要［Ｍ］桂林．广西师范大学　出版社．２００２．　的女孩儿的异想世界。既然是童话一般的故事，讲故事的人是必不可少　的，旁白并不是独立的与影片无关的第三者，他在随时不断地与电影中的　［２］王志敏．电影美学：观念与思维的超越［Ｍ］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　２００２．　人物和观众进行交流，童趣十足。当画外音讲完“偶尔星期五晚上，艾米　丽会去看电影”，特写中的艾米丽立刻对着镜头悄悄对着镜头说“我喜欢　［３］张浩，冯晓临．影视作品分析教程［Ｍ］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　２００８．　ｔ　在一片漆黑里回头，观察其他观众的表情”，随后镜头跟着艾米丽的视线　方向移向背后的观众，屏幕照亮他们全神贯注微笑的脸，那都是在为美好　［４］（美）波德维尔．电影诗学［Ｍ］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２０１０．　之事陶醉的面孔。我们也不禁为爱美丽独特发现而感动微笑。我们与剧　［５］张禾金．摄影的魅力与构图［Ｍ］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７　中人物的交流参与她的发现，而不是被动地接受，体现了诗意电影叙述的　本性。　音乐对电影的诗意意象的塑造是不言而喻的，它使停留在屏幕中的　１　郜元宝译．人，诗意地安居：海德格尔语要［Ｍ］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　人物和情景深入观众内心，音乐中满含的情绪成为观众与影片碰撞交融　版社．２００２．　的媒介。“电影音乐的创作和欣赏受电影画面和内容的限制，音乐的无对　２　王志敏．电影美学：观念与思维的超越［Ｍ］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　　象性和不确定性大大降低”　，让观众全身心地投入感受影片所渲染的情　２００２．绪之中，从而感受无穷的诗意联想。法国作曲大师扬提尔森的配乐，使　３　张浩，冯晓临．影视作品分析教程［Ｍ］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２００８．　用了钢琴、小提琴、手风琴、鼓声、口琴层层叠叠，音符简洁流畅￣ｒｌＪＪ，溪般　４　张浩，冯晓临．影视作品分析教程ｆＭ］北京．国防工业出版社，２００８．　（下接第１５６页）联系，但与渐江不同的是，渐江趋于静，石涛趋于动。石　涛之画，豪气万丈，充满昂扬的浪漫主义气息。“字与画者，其具两端，其　功一体。”（《画语录》兼字章第十七）书法与绘画是两个相联系的又统一　文化的“两端”，它们相互支持，因此书法入画、画入书法；而它们在艺术　与现实的审美和桑又有所区别，绘画通过具体可视的形式表现出大自然　和社会生活的种种，书法不以具象包含万物，是以中国文字为基础使书　写出来的文字“若坐若行，若飞若动，若往若来，若卧若起，若愁若喜，若　虫食木叶　，若利剑长戈，若强弓硬矢，若水火，若云雾，若日月，纵横有可　像者，方得谓之书矣”。（蔡邕《笔论》）但这是强调动势，强调书法形象　有生命活力，有形式美，并不是要求具体地画一个什么东西。虽然如此，　书法艺术像绘画艺术一样，要有自己独特的艺术形象，也要有所反应、有　所表现。书与画的互补主要应从“书画用笔同法”（张彦远）上来看待。　关于诗画相通石涛说：“可知画即诗中意，诗非画里禅乎？”在石涛看　来，绘画作品所描绘的景物，绝不仅仅限于景物本身，而应当有诗意。王　朝闻先生认为以诗意作画，关键在于画家自己对于客观对象有没有反复　的观察和对视觉美的新发现；不只在于造型的视觉形象与语言形象的差　异，更重要的是发现美的活动本身，得到为诗人尚未发现过的审美特征。　这样的发现才能形成画家作品的独特性，即绘画形象区别于诗词画意的　独特性和独立性。想要达到诗或者画中的情与景更好的表现出大自然　的美，那作者自己首先要对自然有那种诗般的感受，身ｌ临其境感受自然　带给人的愉悦和满足；要把自己所感悟的画面用自己的方式表现出来，　更好的体现“夫画者，从于心者也。…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山中一　夜雨，树杪百重泉。”他用画家俯视的角度看ｆｌ然，用诗人的情感表现画　家的视觉感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主要不是艺术形式的表面特点所　形成的效果，而是画家与诗人在感受中掌握了情与景这样的双重性。”　五、简析《静夜思》诗意图　李白《静夜思》诗意图，是石涛以诗意入画的佳作。李白原诗“床前　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是大家耳熟能详，几　乎是老少皆晓的，是“诗中有画”的传世佳作。以寻常的口语生动的表现　出身在他乡的人望月思故乡的情态，给人十分亲切的感觉。诗中把月光　比作洁白的“霜”更加烘托了思乡之情。石涛在的画在画面的右下角画　了深山中的一个院落，第三座房子的楼上，有一旅人做沉思状，是在描写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诗句。画中并没有明月，但却给人那种明　月光的感觉，这是靠远景与院落色彩的鲜明对比加以表现。画幅的题诗　把“床前明月光”写成“床头看月光”了，换了两个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　意。在题款中说明“用关仝法写此”。关仝是石涛所崇拜的画家，活动在　秦岭华山一带。其构图“上突巍峰，下瞰穷谷，卓尔峭拔”（《五代名画补　遗》）。他画山大石丛生，用笔豪放。画树有枝无干，看似凌乱却甚是能　移人人心；而所要表达意境却也恰如其分。关仝有《山溪待渡图》、《秋　山晚景图》传世（皆藏于北故宫博物馆）石涛在画上题款上说“用关仝法　写出”，显然是指关仝画风中内在的比较传神的东西。这幅《静夜思》用　笔简练，主景后的悬崖用很少的墨虚写，正好表现月光下景物在黑暗的　夜色中忽隐忽现，那种思乡的情感很好的表达了出来。　参考文献：　［１］老聃・庄周．老子・庄子．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２００１年，第１版．　［２］王朝闻．东方既白．重庆出版社，１９９４年．　［３］杨成寅．石涛［Ｍ］／／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３年．　［４］王宏印．画语录注释与石涛画论研究［Ｍ］／／北京图书馆出版社，　空门清韵：清初四僧绘画［Ｍ］／／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　杜鹃．清代绘画史［Ｍ］／／；１￣京：人民美术出版社，２０００年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