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帝:曾国藩
1872年3月12日,曾国藩在李鸿章花了5年心思为他置办的两江总督府里平静离世。之后140年来,曾国藩被不同的人群关注。与历史上许多成就一番功业的伟人相比,无论是家世还是天资,曾国藩都没有什么优势。他的位极人臣之路,常常被当做一部成功学的教科书。人们从不同的角度细读曾国藩。内圣外王的中兴名臣也好,老奸巨猾、扼杀革命的刽子手也罢,他的身上被叠加了无数重相互矛盾的标签。从一个才学平庸的“愤青”到位高权重、匡扶清室的“一哥”,除造化弄人之外,必须感叹他内心的强大,他可以当之无愧地被称为“励志帝”。
家世或天资,曾国藩都无优势,励志之路终靠和光同尘
初入仕途的曾国藩落了俗套地“学做圣人”,开始针砭时弊。他在日记、书信、诗文中不止一次流露出当官没意思,希望弟弟们赶紧成才养活全家,自己辞官奉养双亲的念头。道光去世,咸丰即位,下诏“求言”。曾国藩激动了,上了个奏折,骂京官退缩、琐屑;骂外官敷衍、颟顸,并建议皇帝“日讲”。咸丰对此很感兴趣,让他详细解释。曾国藩画了一幅讲堂图,由于他不擅丹青,图画得不怎么好看,结果被朝中官员引以为笑柄。
曾国藩得罪了不少京中权贵,几乎变成北京官场人人喊打的角色。咸丰二年,曾国藩得到了江西乡试主考官的外差,逃离了处处是敌的北京。而接下来的几年他一样是处处碰壁。曾国藩以一副道学家面孔,总以为自己忠心报国,人浊我清,做事过于刚硬,看不惯官场上虚伪圆滑、尔虞我诈那一套,结果从北京到湖南再到江西,处处得罪人,最后和皇帝都闹得有些不愉快。直到家居守孝两年,愤青曾国藩才活得“通透”起来。当曾国藩再次出现在长沙时,他的朋友们发现,他变得几乎让人认不出了。人还没见着,湘军以及相关省份的将领、官吏们就先收到他的一封信,信里以非常谦恭的语气请求各位同僚的“指针”。这甚至让胡林翼和郭嵩焘深以为忧,以为曾国藩委曲求全,失掉了方刚之气。
从左右为难到如鱼得水,天公无语的年代,凡人难逃悲催的命运
1864年7月21日,曾国藩收到了那条他期待已久的消息——九弟曾国荃从南京发来了攻克天京的捷报。对这个消息的到来,除了最应有的喜悦之外,恐怕更多的还是来自内心莫名的恐惧,而这种恐惧则来源于对官场重重黑幕的不确定感。从这天起,这场长达13年让中央心惊肉跳的动乱终于可以告一段落。6天之后,曾国藩等来了慈禧的嘉奖。慈禧在上谕里祝贺湘军攻下天京,封53岁的曾国藩为一等毅勇侯,加太子太保,赏双眼花翎,曾国藩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1972年3月12日,曾国藩在午后突感脚发麻,曾纪泽赶紧扶他入书房,端坐三刻后逝世。在自己因为天津教案郁郁而终之前,处理的最后公务竟是派遣中国学生去遭国人痛恨的地方——留学。在人生最后的八年,曾国藩内心也纠结了八年,一个不喝酒、不抽烟、不玩女人的人曾经成功过,甚至成功到可以政变的地步,却又壮士断腕,明哲保身;他曾经退却过,甚至退却到可以放手的地步,却又宦海涅槃,备受重用;他从没有放弃过为国家奋斗,却在最后与“爱国”无缘。
“一哥”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专制环境之下又身处乱世,真诚也好,奸佞也罢,最终难逃脱悲催的命运。
金大中:苦难里的最坏打算
金大中的一生经历非常坎坷,他曾5次被捕,5次面临死亡威胁,先后遭受政治迫害长达40年之久。直到73岁,金大中再次参加竞选,终于战胜了年富力强的对手,成为当时的韩国总统。
金大中的传奇经历,引起了媒体的普遍关注。有一次,一位名叫崔元诛的记者慕名去采访,向总统提问:“您曾饱受过无数的挫折和磨难。是这些磨难挫折,铸就了您今天的成就吗?”金大中微笑着点了头。崔元诛想了想,又问:“人生在世,难免遭受种种的磨难。难道是经受的磨难越多,最后的成就就越大么?”
金大中递给崔元诔一支笔,自己则拿出一张白纸,双手攥住它,高举在胸前,然后让崔元诛用笔把它戳破。结果崔元诛很轻松地就在纸上戳了个大窟窿。接着,金大中又拿出另一张白纸,铺在水泥地板上,用双手压住后,再让崔元诛用笔戳。这次,崔元诛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把白纸戳破,反倒几次把笔尖戳钝了……
金大中说道:“其实,每个人在遭遇磨难时,心中都会不自觉地砌起一道承受打击的防火墙,这道防火墙就是经受过磨难后的期望。不同的是,有些人盲目乐观,往往把期望设置得过高,结果便将心灵的防火墙架设到空中,很容易被打击摧毁;而有些人则选择理智地面对,把期望设置到最低,这样防火墙便被沉落到地面,变得坚固而顽强,即便真的遭受到某些摧残也难以被伤。”
金大中接着说:“仅有磨难还不够,还要懂得在磨难面前做最坏的打算。这样一来,即使最坏的情况出现,我们依然可以从容淡定。而一旦情况稍有好转,我们便可以微笑应对。人的脆弱和坚强,往往由心灵预想的位置所决定。”
瞧,任正非这个人
中国企业界的几个神秘大佬,长虹的倪润峰像个老兵一样黯然隐去,伊利的郑俊怀在经历了牢狱之灾后销声匿迹,只有任正非还在前台,在四射的狼性中延续着他的神秘。
我在读周君藏《任正非这个人》的时候,突然惊觉,也许我们对于任正非的观测因过于遥远以致模糊。这位昔日的《华为人报》主编相信,任正非身上充溢着一种智慧之光,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我对这种“高大全”型的完美企业家总是充满了怀疑。我知道他们是“果壳中的人”,是“单向度的人”:一个被企业裹挟着的企业家无法展示其柔弱的一面。
“单向度”的任正非军人出身,也很喜欢军事化。
之前我曾陪托德。汉肖(西点军校行为科学和领导力系主任)到华为去做领导力培训,任正非召集了整个华为的200多位高管听课。托德以《拯救大兵瑞恩》中的片段做了一个课件,在一项测试中,所有人都提供了他所期待的答案,只有任正非不但没有给出“正确答案”,还高声反驳这位美国大兵,尽管他相信托德。汉肖有自己坚定的信仰。
在中国企业界,在任正非所从事的这个行当,人们总喜欢把他和中兴通讯的侯为贵对照,说侯为贵是“以和为贵”,任正非是“是非不分”。多年前我曾写过一篇文章探究他们的泾渭分明的差异。我相信这来自他们各自不同的少年经历——任正非参加过红卫兵运动,也因为知识分子父母而受冷眼;他当过兵,而且还成了党的“十二大”代表;学校毕业后进了企业,但却养了几年猪。他的经历可谓“大起大落”。
侯为贵则平坦许多:上学时是尖子生,毕业后教了两年书,后来进入691厂,从技术工人到车间主任,再到技术科长,始终是厂里技术水平最高的专家,而且一干就是一二十年,属于典型的知识分子类型。
背景的不同,使二人在企业中表现出了个性完全不同的管理风格:侯为贵更稳健,很少过激;而任正非则狼性十足,不循常规而富有攻击性。有人甚至这样形容他们两个人:侯为贵是“以和为贵”,而任正非是“是非不分”。有媒体称任为“偏执狂”,而侯则是“温和的机会主义者”。
任的这些特质不仅展现在华为内部,也展现在他的待人处事上。
周君藏说:“有一年,任正非去南昌办事处出差,办事处特意安排在他下榻的宾馆,在门口隆重地打上热烈欢迎的横幅。任到了一见,看都不看一眼办事处主任,就不住了。”
任正非和鲁冠球、楼忠福这些亿万富豪一样,也有各自烦恼事。鲁冠球的是儿子鲁伟鼎如何树威于老臣,子承父业;楼忠福的是如何平衡几个孩子的关系,选出最具禀赋的一人,继承自己创建的“广厦帝国”。任正非不同,他需要清理掉那些可能对其儿女掌握权威产生阻碍的一切功臣,杯酒释兵权也好,蒸鹅杀徐达也好,只要有效,就会有行动。所以半年前盛传任正非10亿礼送孙亚芳“出境”,要为其子任平即位铺路。尽管后来这条消息被华为解释为一则谣言,一种谎言,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还是相信,这是迟早要发生的“华为大变局”。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国家,三十年来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变化,但任正非始终是弄潮儿向潮头立。在一个“成败论英雄”的时代里,他非但是英雄,领袖,还是一个神秘人。但我知道,包裹在华为中的那个不是真正的任正非,总有一天光环隐去,他还原成一个一般的小老头儿的时候,人们会看到他的真容。
看了“中国的励志人物”